林日昇心乱如麻,一时语塞。他缓缓的昂头,目光顺着她的衣袖慢慢往上漫,思绪也如流动的目光般溢上心岸,与此同时一股清甜的香气也顺着她的拢住的衣袖中淌入他的鼻中。他暗暗吸了一口气,气的呛了一声,站起怒道:“思雨,你为何又来作弄我?!”
她摘下帷帽,哈哈娇笑道:“你不笨嘛。”
她将袖口罩在鼻上闻了闻,甜甜道,“你还记得我身上的桂花香。”
林日昇绷着脸,背对着她坐下,不愿理睬她,气道:“你竟然拿云汐来戏弄我,简直可恶。”
陈思雨哼了一声,故意也背对着他,双手摆弄着帽檐,嘻嘻道“我是好心唉,扮作你意中人的样子,好让你见到她,一解你相思之苦,你怎么不谢谢我。”
林日昇拍桌子生气道:“胡说。”
陈思雨眼中一转,孩子气般嘻嘻笑道:“我才没有胡说呢,你当人家是傻子吗,而且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你对云汐有情。”
林日昇拿她实在没辙,只得拼命解释道:“你莫要瞎说,败坏云汐的清誉,要说有情,也确实有,不过是兄妹之情。”
陈思雨一吐舌头,故意道:“我才不信呢,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您若敢跟我赌,我就信。”
林日昇也不回头,赌气道:“有什么不敢,你说。”
陈思雨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嘻嘻哈哈道:“你敢不敢指天誓日地赌咒发誓说你不会喜欢楚云汐。”
林日昇确当真一本正经的赌咒发誓起来:“这有何难,皇天在上,我林日昇若对楚云汐怀有半分私心,天打雷劈。”
陈思雨两根手指堵在他的唇上正色道:“慢着!天打雷劈未免言重了些,一个玩笑而已。不如这般说,若违此言,就让你救人失手,一辈子心怀有愧。”
林日昇一把甩开他的手,登时火冒三丈,怒吼道:“你怎可拿别人性命做誓言玩笑,真是太任性了!”
她也有些恼火,叉着腰正想反嘴跟他理论。那边门敲门声悚然响起,林日昇惊慌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她则反应奇速,挟起帷帽躲到衣橱后面的阴影里。
门启处,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袭来,林日昇才觉得自己的肚子是如此不堪一击,在饭香的围攻下懦弱地发出投降的叫喊。银穗边帮着翠环摆饭菜边笑问道:“我刚刚好像听到公子在跟谁说话?”
他一惊,结巴地撒谎掩饰道:“哦。没有,我在背书,背书。”
银穗掩嘴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书呆子。”
翠环将一壶烫好的菊花酒,而后一左一右摆了两个酒杯,她的司马昭之心如此明显,躲在衣橱后的陈思雨皱鼻子轻哼了一声。
林日昇虽然一再推辞自己不会喝酒,但禁不住银穗的软磨硬泡,他本就是一个软心肠的好人,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原则底线,他一般不会驳人的好意。他这般人物说好听了叫心地善良,说难听了是软弱好欺。何况他遇上了的又是位极为精明狡猾的女人,他只得强颜欢笑接下了她一杯杯进来的水酒。
几杯酒下肚,银穗便觉热气上头,笑容越发妩媚,姿态更加撩人,绵绵细语中不觉带着几分些撩拨和轻佻,林日昇有些不大自在。以为是她喝多了酒,便想喊翠环扶她回房。
银穗摇摇摆摆站起来,故作不胜酒力的娇弱样子,倒在他身上,口齿含糊地娇笑道:“今日太高兴,失礼了,公子莫要笑话啊。来再喝一杯,再喝一杯我就走。”
她倒了一杯满就递到他的唇边,他想伸手接过,她却一笑挡开他的手,意让他就着她的手喝下去。他顶着想要赶快打发她走的不耐脸色,低头要去含酒杯。她却笑着将酒移开,媚入酥骨,手指一翘,娇嗔道:“人家要你这样喝。”说完她竟含了半杯酒在嘴里,樱红向他嘴边凑来。
林日昇大惊而窘,大力把她推开,她撞到衣橱,一口酒吐了一身,酒杯碎在地上。她呆愣原地,一人忽从背后扶了她一把,俏丽一笑道:“姐姐,你可站稳了。”
银穗乍然看见房间里还有别人,以为是鬼,吓得尖叫了一身。陈思雨咯咯笑着安抚她。当她接受了对方是人的事实后,遂又狐疑问道:“你是谁?”
陈思雨不顾林日昇一头冷汗,不假思索张口答道:“我是他的发妻啊。因不放心他一个人千里迢迢地上京赴考,才一路跟随至此。”
林日昇脸都绿了,想要解释,她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拉着银穗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一口一个“姐姐”亲热的叫着,她对她像失散了多年的姐姐般亲切,银穗很快便放低了戒心。此刻他反倒变成了个局外人,被晾在一旁无人问津。
陈思雨像黄莺啼鸣似的,与她说说笑笑,她聊起她追随爱人的艰辛,说起他父亲的反对,又谈起痴心女子负心汉之类所有女人都会感兴趣的话题。
银穗仿佛于俗世中找到了知己,她在做姑娘时就是个极为离经叛道,任性叛逆之人,乡里的姑娘都视她为毒妇恶女,她平日也难得有人说话,今日碰上个极会说话的陈思雨,句句话都往她心坎里碰,将她哄地欢喜得不得了,差点都要叮嘱林日昇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她这位新姐妹了。
两人聊得投机,林日昇则如坐针毡,终于等到翠环来喊,说是刚得到消息本地新上任的知县赵世美明日宴请各乡乡绅,点名让银穗一家都去,让她早先安歇,莫要耽误了明天大事。她一听两眼放光,匆匆告别,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地回屋去了。
银穗一走,陈思雨得意对林日昇笑道:“怎么样,服不服?我可把她收复的妥妥帖帖的,若是刚才我不在,她那泼辣性子发起疯来,你要想脱身非脱一层皮不可。”
林日昇抹去头上汗水,对她心服口服地作揖道:“我算是服了,陈大小姐。小生多谢你救命之恩了。”
陈思雨噗呲一声笑了,她那起他的筷子夹了口桌上的菜尝了一口,不屑呸道:“真难吃,手艺太差了。”
他却无心与她讨论菜品,胡乱整理了一下床铺。又拉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道:“你睡床,我睡椅子。明天一早赶紧上路,这个女子真是可怕,走为上策。”
陈思雨想起他刚才不解风情的呆愣模样,又见他此刻惊弓之鸟般的小心翼翼忍不住哈哈大笑。
翌日,天刚破晓,两人便仓促离去。好在银穗要赴知县之宴,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淡淡地客套了了两句告别之词。
陈思雨硬拉着林日昇上了自家马车,车夫是庄里旧人,见她昨晚乔装打扮进了银穗家里没有出来,便在院外的枫林里等了一晚。
此刻车轮滚滚一路向北。他说了一堆君子之理,劝她回家,免得招人话柄。她则抱胸靠着车壁,哼哼唧唧地不听不理,只以一句“我是上长安照看陈家丝绸生意,只是恰好与你同路而已。”为由堵他的嘴。他本就有些笨嘴拙舌,书生呆气只会讲书本上死道理,哪里是从小混迹商场伶牙利口的陈思雨对手。没两局便败下阵来,乖乖的坐在车里跟她一路向长安进发了。
两人便这么吵吵闹闹的行了七八日终于进地都城长安。
长安城的古朴、雍容、厚重、肃穆令两个看管了南方灵动婉约山水之美的年轻人心潮澎湃激昂,那些从古诗句中对长安或激愤、或华丽、或振奋、或深沉的幻想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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