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尽些绵薄之力。本想接到家中奉养,又嫌嘴杂不如此处清净。他们原是劳作惯了的人,闲不住,便好意替我照看园子。我还请了几个花匠专门养护花木,要不那院子里的梅花也不能开的这么好。”
楚云汐会心一笑道:“你真是好心。士兵们摊上你这样的将军真是好命。”
“好命什么?戍边艰苦、四处征伐,哪有在家中陪伴妻儿父母幸福?”施佳珩叹气道。
“若没有你们付出,哪有如今的太平岁月。”楚云汐对这些戍边的将士很是感佩。
施佳珩自豪而笑道:“将士穿上军装,自然是保家卫国,这原没什么可称道德,原都是本分。”
两人聊了一会儿,安静下来。施佳珩心里激动,精神矍铄,恨不能起来打拳,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乱动,发出一丝声响。但身后之人身上散发的安宁气息让他渐渐静下心来,眼睛忽闪忽闪的,慢慢有了困意。
窗子上骤然一声巨响,将两人同时惊醒,他们坐了起来,面面相觑。两人对着窗子观察了一阵,才发现原来是屋外强风地冲击。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本来就入睡困难的施佳珩,这一下彻底清醒了,他掐着眉间,盘腿坐着。
楚云汐朝门边张望着,虽然看不见门外的狂风暴雪,但仍能从风雪撞击门窗发出的巨大声响感受到北方冬季的威力。她略思索了一下,忽然担忧而又自责地问道:“哎呀,我怎么把青霜忘了,她不是去停车吗,怎么没见到她。”
施佳珩懒懒地靠在床头笑道:“我进院子的时候遇见她,她直接驾着车走了。”
楚云汐一惊叫道:“走了?糟了,她若是回去岂不是露馅了。”她叫过之后才醒悟过来,严青霜哪里是这么蠢的人,不好意思道,“对啦,这里倒是离照雪庵不远,想来她是去看春了吧。”
施佳珩没听懂她的话,问道:“什么?”
楚云汐考虑片刻,决定还是对他坦诚以待:“落春,我的乳母,如今暂住在照雪庵。”
“乳母?”施佳珩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五年前的事忽然浮上心头,惊诧道,“她还活着?我记得她和你母亲同时被楚孝濂所抓,她居然逃了出来!”
楚云汐长叹一声:“事情说来就话长了。”她转而收起愁容,一脸凝重地郑重道,“佳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施佳珩直起身子,很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
她想了想,倏而低下头,羞赧道:“我的肩膀你看过了吧。”
施佳珩一怔,忙尴尬的解释道:“嗯,不过都是因为你负伤,我给你上药才无意间……”
楚云汐了然一笑:“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的。我只问你,你可记得我肩膀上的刺青?”
施佳珩点头道:“记得,是一株红梅。”他望着她在烛光下红润的粉腮,像三月桃花似得重新焕发出美丽的神采,有些动情地柔声道:“很漂亮。”
楚云汐害羞地将头偏向床里,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她说的很慢,有几次险些都说不下去,抽泣哽咽打乱了她说话的节奏,才过了两个时辰,她又开始新一轮的哭泣。
楚云汐带给他的震惊太多,这一次他反倒没有太多惊讶。她的每一次痛苦坎坷的遭遇除了带给他无尽怜惜,还有更加割舍不断的刻骨爱恋。
他轻轻环上她的背,随着她身子缩动的幅度,贴紧了她的身体,仿佛是自己身躯为她造了一个僵硬地外壳。
听完之后,施佳珩唯一感到惊讶的反倒是严青霜的身份:“我初见她时便觉得她气质非凡,自有一股傲然贵气,谁成想她竟是高贵的金枝玉叶。她的一双凤眼像极了皇上,那样一副凌厉威严凤眼确然是李氏皇族特有的。”
虽然身世变更,父母惨亡,但严青霜身份揭开,高贵的身份,意外的血亲,还是在这个凄伤的故事中增加了一丝温情。后来,她又说起楚云涟对她的胁迫,她不再感到悲伤,只有一阵阵悲凉。
她倾诉完转身望着他,黯然道:“听来是不是很复杂,我自己说的都糊涂了,我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看不懂身边的亲人了。”
施佳珩爽朗一笑:“复杂吗?我倒觉得很简单,姓什么叫什么很重要吗,父母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你,在我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我在西北时,军营里有许多外族人,有些没进军营之前跟野人没什么两样,不识父母、不认兄弟姐妹,有的甚至连话都不会说,懵懵懂懂却也活的很好。何必为上一代人烦忧呢,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他们的悲欢离合都已化为黄土,而你的喜怒哀乐还真真切切地存在世上。”
他的话很温暖,也很有力量,让她有些释然。男儿的胸怀到底该是这样的,宽阔的似山似海,风雨不能使之动摇,巨浪不能使之溃退,即便飞沙走石、暗礁遍地,我自艳阳高照、雨过天晴。
楚云汐在他的安慰下,登时泪痕尚尤在,笑靥自然开。
施佳珩呆呆的望着她,忽然也沉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也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楚云汐也很认真地做好倾听地准备:“请说。”
施佳珩清了清喉咙,故意做了一个有趣的表情来掩饰他的紧张:“我想娶你。”说完,低下头,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反应。
楚云汐刚想笑出声,笑脸一下子就收住了。
施佳珩心里一凉,心说完了。所有的憧憬和期盼一下子消散。
楚云汐苦思冥想了很久,忽而凑到他跟前,天真地眨眼问他:“你说呢?”
“啊?”施佳珩有些傻气地问道。
楚云汐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着脸,藏在手后面偷笑,透过指缝偷偷地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