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文星看了看高天义,下床开门。一看竟然是徐管事,赶忙把门大开:“师父快进来,外面天冷!”
徐风没有进屋,立在门外的冷风中道:“天义,到我屋里来一下。”说完转身走了。
高天义对这一刻的到来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在李文星疑惑的目光中,毅然走出门去。
徐风的待遇比学徒高多了,屋子里升着碳火,经过院子里袭人的寒风,高天义进屋不到片刻,身上立刻一阵温暖,说不出的舒畅。
温暖明亮的烛光下,桌子上搁着一壶酒,几盘精致的小菜,饭菜的香味让高天义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徐风斟满一杯酒,稳稳的放在桌上,对高天义说道:“喝了它!”
这就是劝别酒吗?
高天义走上前去,对徐风深施一礼,颤巍巍的端起酒杯,酒杯还没有到嘴边,高大朴实的汉子脸上已经挂着两行清泪。
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高天义从裤兜里拿出那三两银子,郑重的放在桌上。
徐风没有看桌子上的银子,直盯高天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人,可以穷。志,不能短。头,可以断。泪,不能流。”
朴实的少年没有从管事的眼里看到预料中的失望,嘲讽,冷漠。看到是热血一般滚烫的希望。
高天义怎么也想不到外表随意的徐管事竟然有这样的目光,一时间楞在那里。
徐风看着疑惑的高天义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不赞同对学徒进行考验,尤其是贫户出身的学徒,钱庄以信义而存,信义,信义,有信才有义。是钱庄先对你不信不义,不是你对钱庄不信不义,你不必自责。”
徐风关于信任的看法,主要来自于前世。前世的世界是一个高度文明的世界,每个人都得到充分的尊重和自由,没有人与人之间高低贵贱的明显区分。
在徐风看来,一个世界的先进和发达与否,不是看武器有多厉害,或者功法有多强大,而是看普罗大众有没有均等的机会,有没有得到同样的尊重。一个世界的文明并不因为能够修行,能够毁天灭地而比另一个世界的文明高尚。徐风来到这个世界的起初,接触到的都是蒋辽、沈大娘那样的平常人,而在平常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温馨和平静,所以不怎么在乎外在的徐风,很快的融入到这个世界。
随着六尺巷里的血雨腥风,徐风渐渐发现,自己真的很渺小,渺小到连小影都保护不了。所以要修行,要强大,要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一切踏在脚下,把看不顺眼的规矩改他一改。
现在的世界,人们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只觉得钱庄考验学徒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错。
且不说对错,从目的上看,这种考验很可能淘汰了真正实诚的少年,而哪些偷奸耍滑,家有门路的少年往往能顺利通过测验。
高天义没有听懂徐风说的这番话,但看懂了徐风眼里的东西。
一股热流瞬间传遍全身。高天义重重抱拳,对着徐风双膝跪倒,膝盖直直的砸在地上,带起一声闷响。
徐风那里受过这样大礼,赶忙搀扶起来。让高天义坐下,又斟了一杯酒,对他说,如果愿意在钱庄继续干下去,可以想办法通融通融,如果不愿意继续留在钱庄,也可以替他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高天义决心已下,不准备留在埠丰钱庄,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此刻却显得成熟稳住的徐管事,高天义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
说起帮派,徐风沉思半晌,微微烛光中突然想起荆七那过于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