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不如还是出去外面侯着吧。”卫戍臣笑着提议。
“不劳卫少东家费心,施某好得很。”话是如此,施嫣然捂着鼻息的香囊却是紧了紧。
这时,在旁的仵作亦是不悦的说了声,“二位,若是要吵请到外面去。”
卫戍臣噤了声,狭长的桃花眼轻抬,视线遗落在仵作拿着石器对准茴香耳根处钻入,在不造成头骨裂开的情况下用钝器一丁一点磨开,直到横过鼻端划至另一边的耳根处,他才将钝器抽了出来,直接用匕首划开了她的脖颈,整个下颚亦是在他的动作下为之颤动。
卫戍臣对于面前的景象可谓是司空见惯,眼角轻抬瞥向施嫣然,但见她看得认真,心中暗忖倒是小瞧她了。
然而,卫戍臣哪里知道,施嫣然是凭多大的毅力才能站在这里的。
仵作取下下颚放置一旁摊开的白布上,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仅是溃烂、零落的一些红白交错的组织。
瞅着仵作的神色不对,卫戍臣不免一问:“怎么了?”
仵作手一抖,匕首落于尸体身上,他却浑然不觉的转过头瞪着卫戍臣,一副大白天见鬼了的模样,“里…里面是空的!”
“空的?”卫戍臣一个箭步来到仵作身后,拿起尸身上的匕首挑开黏黏的红白块状物,一眼望到底还能透过天灵盖处钻出的小孔看到外头的墙面。
施嫣然也跟着上前,这一望她彻底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卫戍臣摇了摇头,言声说到,“就算是被人重击导致脑髓破裂,以这创口为媒流失也绝无可能丁点不剩。”
语顿,卫戍臣直起腰板看向施嫣然道:“何况当时这创口只是涌出了大量了血液,未见脑髓之物。”
“以你之见?”施嫣然头一回征询起卫戍臣的看法,在这一块上他的见解势必不比她匮乏。
卫戍臣微眯了眯眼,“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猜错了,天灵盖处的创口不是从外面导致,而是里面破坏而成。”
“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吃尽了她的脑髓从而钻出?”仵作在旁插了一句,继而又摇头兀自推翻,“要真如此,此人早已暴毙才对,又怎会在被吃空脑髓之后还存有意识的意图行凶?”
不仅仵作觉得荒谬至极,就连施嫣然也琢磨不透。
对此,卫戍臣的解释是,“蛊虫。”
离开了验尸房,施嫣然断然猜不到她当初的一句玩笑之言会成真。
要照如此说来,茴香暴毙当是因为她败露了其的特征,这才招来了横祸,被其种蛊杀人灭口。
忆起当日在公堂之上指认于她的守城侍卫,施嫣然脚下步伐一转,踏进了公堂径自朝着后堂步去。
后堂里刘成天正端着香茶品着,见着施嫣然一行人过来连忙离座,刚要开口询问结果就听得她径自发话。
“大人,当日守城的侍卫可还健在?”
“施东家的…何出此言?”刘成天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旁的卫戍臣适时的开口,“她指的是当日指认她傍晚时分出城的守城侍卫。”
“尚在啊,怎么了吗?”刘成天可谓一头雾水,望了望卫戍臣又看了看施嫣然,只想有一人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没等来解惑,又见施嫣然神色凝重的问起:“平日里可有异常?”
“此案与他们有何关联?”刘成天终是按耐不住的反问一句。
“关联卫某倒是没看出来,施东家的怕是兴起一问吧。”卫戍臣在施嫣然之前道了句,眼角余光淡扫了她一眼。
施嫣然一怔,意识到自身过来质问刘成天有多莽撞,当下便道:“教大人受惊了,施某只是联想到茴香生前行为怪异,时常前言不搭后语的,念着当日守城侍卫也是这般模样,心生不安这才过来求实。”
“噢,是这样啊。”刘成天顿悟,缓了口气说到,“本官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既然他们尚还安康,足以见是施某人多虑了。”
“没事没事,倒是施东家有此善心实属难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成天讪笑一声。
“仵作开颅结果已出,想必不久就会呈明细与大人,施某还有要事缠身便不多留了。”施嫣然见机开溜。
“如此,本官送送你。”
“大人且留步。”施嫣然婉拒了刘成天的美意,拱手施礼后便领着秦旭匆匆离去。
顿在原地,刘成天目送着施嫣然身影隐去,回眸看向卫戍臣欲要开口询问,熟料被他率先抢夺了先机。
“卫某约了人,就此告辞了。”
刘成天望着卫戍臣风度翩翩的离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摸了摸后颈,暗忖这一个两个都是受了什么刺激。
待卫戍臣出了衙门,施家的马车早已疾驰而去。
回了施府,施嫣然还在琢磨茴香的事,只是不论她如何琢磨都不能得知她到底是何时开始有了异样,明明在前一秒还和她对话自如,下一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蛊虫……
心中默念了一遍,施嫣然抬眸瞥向秦旭,“秦大哥,你去探查一下当日那些守城侍卫家住何处。”
“好。”秦旭应了声,转身离开了主厅。
秦旭走后不久,施嫣然亦也出了府,位身门前望着卫家的马车停在卫府门前,当即抬脚走了过去。
“卫少东家可是回来了?”
车夫正要牵着马车去安置好,一见施嫣然与他说话便停了下来,道:“刚进府去了。”
“多谢。”
目送着马车绕去卫府后门,施嫣然抬脚步上石阶,来到守门的一名家仆跟前,刚要言声说话,对方先她一步开口了。
“施东家的请进。”
“不用通报?”施嫣然不明。
家仆站姿笔直,两眼却掺杂着丝丝狐疑的瞅着施嫣然,冷声道:“少东家的有过交代,施东家若来了直接放行。”
闻言,施嫣然扬了扬眉,他早知她会过府?
敛下心绪,她抬脚跨过门槛,正式踏入了这座她从未涉足的府邸。
与此同时,流剑庄里,庄子涧端坐在主位上,两指执起一枚棋子落入条几上的棋盘上,厅内偶有几声落子声起,余下的别无其他声响。
阿奴佝偻着身子候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的全然没将庄子涧放在眼里。
“本主听说周家婢女暴毙,极大可能是中了蛊虫所致。”泠然的声音终是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阿奴闻声抬头,深陷眼窝的眼珠子诡异的对转,桀桀的怪声从他身上传出,“当日易容疏忽,教她发现了痕迹,这才叫老十七……”
“你该知道,本主要的不是解释。”执子落入,庄子涧神色自若,若不是真真看到了他唇瓣翕动,任谁都不会以为方才那番暗藏杀机的说辞出自他口。
“嘿嘿,照庄主的意思,施家小儿老朽是否可以动了?”阿奴桀桀一笑,嘴角扩至耳根,露出里头残缺不全的一口黄牙。
“噢?照奴老的意思,本主是不该让位了?”
要说庄子涧最初旨在警告,现下他已是动了杀心。
许是感受到了庄子涧的杀意,阿奴退了退身形,仅有二十出头的容貌下尽是满带沧桑沙哑的声音,“嘿嘿嘿,庄主言笑了,老朽可担不起。”
“最好是!”话音一转凌厉,庄子涧两指合拢夹着的黑子没有任何前兆的掷向阿奴,无视他失重的跪坐在地,继声道:“一点小小教训,倘若下次再犯,射穿的就不是大腿,而是你的脑袋。”
阿奴跪坐在地,深陷在眼窝里的两眼睁得老大,仿若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瞪着潺潺流血的大腿,望着血液自上头晕染开来,着重了褐色面料的颜色。
对此,庄子涧冷声落下,“别脏了本主的地方。”
“是!”阿奴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肩不可遏制的颤动,如若有人此时在他的下方抬头去看他的脸,便会发现其实他是在笑。
在卫府转了一圈,施嫣然仍没见着卫戍臣,只因府内不论遇到的家仆还是丫鬟,其都会下意识的避开她。
停下脚步,施嫣然端量着面前的庭院,心下仔细推算,按照一般的府邸建筑,她现今应当处于中庭,不出意外的话附近应当会有书房账房的建设。
随意择了一处逛着,路上她终是遇到了一个肯为她驻足的人,只不过看其装扮并不像是府内丫鬟。
于此,施嫣然改口唤道:“姑娘。”
“公子,您是?”楚香兰回身看她,杏眼里闪烁着不明。
“在下施允浩,不知姑娘可知这少东家现在何处。”
“你就是施家东家?”楚香兰吃惊的道了声,暗暗的打量着面前之人。
玉冠束发,一身丹竹长衫罩不住的瘦小身形,五官精致,绕是身为女儿的她都不免自叹不如。
早有耳闻这施家东家容貌一绝不输自家表兄,昔日还觉得他人夸大其实,今日一见倒是觉得盛传属实。
此人实乃人中龙凤,唯一的遗憾就是这身子骨稍稍弱了点,否则定然能与表兄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