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郎中,就已经到了中午了。黛玉留下三婶婶和五婶婶吃饭,紫鹃早已吩咐厨房蒸了五谷饭,配着清炒笋丝、桂花糖藕、素螺片等几样小菜,因为三婶婶和五婶婶还有砚娘都算是客,又加了一道碧螺虾仁,一道松鼠桂鱼,一道雪花蟹斗。
吃罢午饭,紫鹃端上茶水,不是喝的,却是为了漱口。饭后的茶,总要隔一刻钟再喝,才不伤脾胃。这自然是因为饭后正分泌胃酸来消化食物,茶水却是碱性的,一中和掉胃酸,难免会不消化伤了脾胃。
这样的规矩,也是林如海在的时候定下的,林黛玉在贾府的时候,难免要随着他们的习惯,如今在自己家里,一切又重新换回来。
两位婶婶也都依言漱了口,想起从前难免有饭后口渴,喝了浓茶的时候,果然肠胃是闹腾过不舒服的,也都记在了心里。饭后,众人移步去小客厅里说话,那里的火墙也都烧得暖暖的,寒气和潮气都被烘干了。
苏州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北方的温度那么低,但潮气很重,雨水又多,也并不好过。房子里的火墙也都是林如海在的时候,特意从北方请的工匠设计的,冬天炭火一烧,屋里温暖得像春天一样。
紫鹃在小客厅重新泡了茶,雪雁端出了几盘时新的小点心,这都是自家铺子里研究出来的配方,厨娘拿去照着样子做的,比外面卖的更精致一些。
这一回说的就是正事了,不为别的,就是郑氏眼馋的过继问题。黛玉的两位婶婶各自回去同林河、林源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处理不好就会十分棘手。
林江早已摆出态度,以林如海后继无人为借口,召集了全族上下的人说话。前几天在长房内宅的那一场闹剧,也有许多人惦记着要把自家的孩子过继过来。一部分人直接来到了林黛玉的宅子送东西表示亲情,还有一拨人走了曲折路线,带着东西求告到林河、林源家里,央两位婶婶在中间牵线说情。
如果不过继一个人过来,只怕事情就无法平息了。就算书院的建造真的耗尽了财产,还有令人垂涎的人脉在。有许多人已经明里暗里地表示不在意林黛玉在书院上花掉了多少银子,显然已经把黛玉的一切都当成了自己家的东西了。
林黛玉每每听到类似的暗示,都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见两位婶婶一起来说这件事儿,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砚娘见她们有事要谈,本来避回了自己的房里,黛玉又让紫鹃去把她请出来,帮着参谋。既然这一份儿家产处处有人惦记,过继一个人来就势在必行了。黛玉与三婶婶、五婶婶商量了几句,确立下过继这一件事,剩下的事情就是仔细挑选人选了。首先被排除的,就是林江的那位五岁的庶子。请砚娘来,自然是因为她从小就在苏州长大、出嫁也在苏州,对这里的亲戚最为熟悉。
三婶婶、五婶婶各自把送礼上门的人家的名单都带来了,黛玉让雪雁去叶姨娘那儿,把近日登门的访客名单要了过来。记这些人的名字,本来是为了按年节回礼,眼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三份名单汇聚在一起,三婶婶捧着名单,五婶婶拿着笔墨,先就把熟悉的那些人里头划去了一部分:这一家子里有个爱赌的,那一家子里惯会逢场作戏的,再有那好色的、手脚不干净的,为人迂腐的、好吃懒做的,划掉了十之五六。不是说苏州林家就没有好人了,只是因为好人都安分着各自的营生,鲜有去望着别人家里的富贵的。
砚娘坐在一边不敢插话,左右磨不过三婶婶与五婶婶二人的磋磨,只好迟迟疑疑地开了口:几家子酗酒的,几家子关起门来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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