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妃冷笑道,“我知道他陷害玉儿就是为了帮自己脱罪,我若将所有罪名认下,他便无事了,他想得到美!”
如今因为叶府轼君一案一波三折,几次反转,弄得皇上犹疑不决,不敢轻易下定论,是以,楚烈和楚玉都在刑部大牢中接受调查。但若是有人能自己站出来,将所有事情都认下来,把一切说圆了,皇上疑心一了,楚烈和楚玉自然都会被放出来。
楚烈陷害楚玉,就是为了逼着徐淑妃做这个自己认罪的人。
“那也无妨,秦王殿下说了,大不了就是母子三人一起共赴黄泉。”那内侍轻笑道,“只是刑部大牢里最近正有时疫,若是八殿下熬不过审讯,在狱中染病身亡,也许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秦王殿下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徐淑妃一震,楚烈这是在用楚玉的性命逼她,她若不肯死,那就是楚玉死。
“他果然够狠!”徐淑妃恨恨道,“他明知道,我若是认下全部罪状,楚玉就算无事,这辈子也等于毁了!”
拥有一个身集轼君谋反,劫持公主,破坏邦交,陷害皇亲,谋害皇嗣等数桩大罪的母妃,楚玉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兴许皇上盛怒之下,他还要被贬为庶人,受到牵连,就如同当年被送去南梁为质的成王楚玄一般。
而楚烈却不一样,朝中谁人不知徐淑妃一向不待见自己的长子秦王。若是徐淑妃认下所有罪状,那就包括认下陷害楚烈一事,楚烈就成了徐淑妃为保护自己和楚玉的牺牲品,他就是受害者。他不仅不会受到牵连,还会得到皇上的同情和安慰。
所以楚烈这一计,是一箭五雕才对,除掉萧贵妃腹中龙嗣,打击了武贤妃和七皇子楚宣,让八皇子楚玉失去争储资格,自己脱了罪打消了皇上的疑心,还能借着皇上对他的同情和怜惜重获圣心。当真是没有浪费分毫机会。
“难道留得性命在,不比什么都重要么?”那内侍笑道,“娘娘可要想好了,八殿下的性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徐淑妃沉默了许久,终是咬道,“好,我答应他!”
“娘娘英明。”那内侍淡淡笑道,“我会转达秦王殿下,让他等娘娘的好消息。”
徐淑妃一言不发地冷冷盯着那内侍看,那内侍的脸最后在窗户的木条缝隙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便一闪不见,只余下他远去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清晰地声声传来。
***
徐太傅由内侍领着,走在皇宫长长的巷子里,一路向着正南门的方向去。他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忽然就想起了苏阁老,想起他们也曾并肩这样走过皇宫的小巷,那时的苍天也曾如这般的碧蓝。
当年,皇上是由他与苏阁老、叶阁老一起联手推上位的,然而如今,苏家倾覆多年,他为保徐家也隐退赋闲,朝中只余叶阁老一人在苦苦支撑,已现独木难支之势。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古往今来无数帝王与名臣之间逃不过的魔障。
帝心难测,贤臣不易。
他自问算不得贤臣。论方直他不如叶阁老,论决勇他不如苏阁老,他面对看不起一向都是迂回委婉,徐徐图之,更多时候是在明哲保身。他心中最佩服贤臣一直都是苏阁老。
然而古往今来,纵有贤臣无数,却又有几位帝王堪称英主?
至少,他们当年都看错了,皇上并非是英主。
徐太傅长长叹息一声,跟着领路的内侍官走出了这条小巷。走出小巷的瞬间,眼前顿时一片开阔,他们已到了紫宸殿的七十二级台阶前。他转头,忽然看见有一人身穿朱红色蟠龙补服正站在紫宸殿外的汉白玉扶拦前眺望远方。
那人立于高处,大风吹得他衣袂纷飞,形单影只,颇有几分孤绝之意。看见徐太傅,他拱手向着徐太傅遥遥行礼,正是成王楚玄。
徐太傅远远向他还礼,又跟着领路的内侍继续向外走。走出一段,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楚玄一眼,楚玄还站在那汉白玉扶栏前,只是离得太远,远得他看不清楚玄的面貌与神情,只是楚玄那孤立的身姿,却总带着一种挥之不去隐痛。
徐太傅长长叹息一声,六年前的白泽君子若是不曾遭逢那场变故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