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问道,“飞萤,我让你进去给姨娘助产,你乱吵什么!”
“小姐!”飞萤顿时一脸委屈地走到屋门口,她还没走出来,其中一个稳婆却是先一步冲出来跪在墨老夫人面前哭诉道,“老太太,这丫头非说是我们给姨娘吃了不好的东西才导致姨娘难产。我和我妹妹在金陵城给人接生了十几年,一向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可蒋姨娘从脉象上看分明就是用了极重的性寒活血之物催产才导致她交骨未开,却先出血过多,无力生产。”飞萤皱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对着那个稳婆控诉道,“不是你们给她用的这些药,难不成是姨娘自己用的?”
墨老夫人心中一惊,抓着刘妈妈的那只手更紧,她有几分惊慌地看了墨越青一眼,就见墨越青已是沉着脸看着那个稳婆。
“冤枉啊!”那稳婆已是叫屈道,“我们是给姨娘服了一碗催生汤,可那都是寻常催产时所用的降子散——”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一下站起来冲回产房里拿了一只药碗出来递到飞萤面前,道,“这是姨娘喝剩下的,你自己验验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飞萤看了一眼那药碗里剩下的药汤,用右手食指沾了一点尝了一下,又一脸费解地皱了皱眉道,“这药里有当归、人参、川芎、红花、牛膝、柞木枝多为温、寒、活血之物,若是未足月的孕妇碰了这些东西多会引起小产,足月时用则有催生之功效。不过你们这药量用的刚刚好并不重,的确是普通的降子散药方——”
她又抬眼一脸怀疑地盯着那个稳婆看,“可蒋姨娘的脉象是绝对服了过重的性寒活血之物才会出血如此之重,你真的只给她喝了这个?”
“真的就这个!”那稳婆简直快要被飞萤气死,急得都要跳脚。开什么玩笑,墨家是什么人家,她们哪里敢在接生的时候不知轻重地给蒋姨娘乱用药,若是蒋姨娘因此出了事,墨家还不得要她们全家人的性命来陪葬。
墨老夫人的心沉了沉,方才飞萤进去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飞萤不过是个跟墨紫幽一起从云都那种小地方来的野丫头,平日里看着就呆头呆脑、莽莽撞撞的,未必真懂医术。哪想到飞萤的医术却是这般好,一下就断出了蒋姨娘服过药量极重的催产药物。
她目光阴冷地看了那个满脸焦急正与飞萤争辩的稳婆一眼,既然飞萤已认定是这两个稳婆给蒋姨娘服用了不当的药物,那她便往这两个稳婆身上推就是。
“一定是有人暗害我姨娘!偷偷给我姨娘下药!”墨老夫人方要开口,墨紫薇却是先惊叫出声,她又扑过去拉着墨越青的手,抽泣道,“爹,你一定要给姨娘做主啊!”
墨紫幽嘴上虽没明说,目光却是恨恨地往封夫人身上看去。她并不知道蒋姨娘被墨老夫人逼着服催产药之事,她自然不认为蒋姨娘会是自己服的药,便就直接想到了封夫人身上。毕竟在墨府里,与蒋姨娘结怨最深的非封夫人莫属了。
“表婶婶,你好毒的心思,居然给我姑母下药!”蒋金生却是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喊了出来。他虽然没什么头脑可单看墨紫薇的眼神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顿时就愤愤然指着封夫人道,“你眼看着我姑母快生了,便想借着她生产让她一尸两命。我们差点全都被你给骗过去了,以为我姑母是受惊导致的难产!”
墨老夫人暗骂蒋金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见墨越青听了蒋金生的话后皱起了眉头,她顿时心下一沉。
封夫人在心中叹气一声,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到了这霞晚居就出妖蛾子。眼看着墨越青怀疑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封夫人从容地向着墨越青跪下去,缓缓道,“老爷,我便是怕会有这样的误会发生,是以我平日里若有命人送东西到霞晚居来时都一定要请表姑娘和秋燕这丫头先查验清楚。至于蒋姨娘日常所用所食,也都是由老太太照看着,就连吃食也一直是从福寿院里的小厨房里单独做,我从未沾过手。所以此事绝对与我无关,请老爷明查。”
墨老夫人冷冷看封夫人一眼,若是可以凭着这件事扳倒封夫人,她自是乐见其成,可她知道不行。因为将蒋姨娘被禁足时,她就担心封夫人会借机报复蒋姨娘,是以蒋姨娘是单独由她福寿院的人照顾的,衣食用度过的也都是福寿院的人之手。本来若是将事情推给那两个稳婆就可简单的糊弄过去,若事情落在封夫人身上便是不查不行了。
她不由得就在心里直骂墨紫薇和蒋金生二人坏事,又警告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蒋兰青。蒋兰青立刻就明白了墨老夫人是什么意思,顿时垂下头不语不动。知道蒋姨娘被迫服催产药催生之事除了蒋姨娘自己,就只有墨老夫人,蒋兰青和刘妈妈知道,只要她们三人守口如瓶,此事便是一桩无头公案。到最后找不到真凶,众人怀疑的依旧是最有嫌疑的封夫人,怕是墨越青也会因此同封夫人产生嫌隙,不会再如先前那般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