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没有资格,或屡考不中,总归都是同病相怜,方才能聚在一起这么久。
李白暗自叹了口气,道:“在其位谋其职,我等如今只是一介散人,便只做好这散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否则空有抱负,只会暗自蹉叹,于人于己都不利。”
孟浩然听了众人这一番话,见气氛略显低沉,忽然笑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有道理,既然懂得道理,总好过什么都不清楚的,人生在世,糊涂的来,是打算继续糊涂走下去,还是明白的走下去,全看个人,尔等都是身怀绝才,当懂得如何取舍才是。”
孟浩然年龄最长,众人对他敬重有加,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许是都想起了自己前面一二十年的悲惨境遇,亦或是对未来的迷茫,凡是有些许小才的人,都会有些自命不凡,而一直未能得志施展抱负,除却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便是自暴自弃了。
而看李白此人的态度,却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仿佛认了命一般,得志也罢,不得也罢,看似十分随意,许是这李郎的目标并不是入官场?若非如此,不是隐藏极深,就是真正拥有大智慧之人。
换了话题,众人又聊了片刻,许萱在一旁听着,慢慢觉出几分无聊来,其中两人喝得多了,爬在桌上睡了起来,想来他们也是习惯了的,醉了睡,醒了继续喝,如此折腾到夜晚回去,明日再来,日复一日。
许萱给李白说了一声,便施施然下了台阶,往竹林深处走去。
李白目送着许萱,直到人不见了,才转过头来,不料却见孟浩然一双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审视。
“李郎若是放心不下,大可也跟着一同前去走走。”他又指着那几个醉倒在桌上的人道,“这几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醒来无非也是拉着你我喝酒,不如就此散了罢。”
李白见他这么说,却仍是拿着酒细细品着,于是笑道:“浩然先生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孟浩然将杯盏放下,看了眼湖中心的几艘小船,叹道:“且看吧,往南走走,既然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何事,眼下也只能随心走了。”
李白心中微微触动,随心走?
许萱并没有走很远,抬头就能看到李白所在的亭子,地面湿滑,她走的十分小心。
朝青跟在许萱身后,满脸笑意:“李郎待娘子真是没话说,无论去哪都带着娘子,这江夏真美,婢子也是沾了李郎和娘子的光了。”
许萱却被那竹子吸引去了目光,她远远地看见那上面刻着一些小字,走近细看,居然是一首首小诗。
竟然有人把作的诗刻在了竹子上,她顿感新颖,又去看其他的,原来每根竹子上都有,只是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
“看来这里的游客才子不少,这些竹子想来也都是有些年头的,若是每年都来一批人,将自己作的诗刻在这竹子上,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多......”
经许萱一提,朝青也跟着凑过来看:“不知道有没有郎主的......”
许萱笑道:“他也是初次来这,应该是没有的。”
许萱每首每首的看过去,有些诗句很有意思,有些却平平无奇,看到后面居然真的有熟悉的诗,提笔是孟浩然。
“娘子在看什么?”
许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妨被李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看了眼远处的亭子,疑惑道:“你怎么过来了?”
李白指了指天:“时辰不早了,先生派人将那几位送了回去,我便过来寻娘子了。”
许萱点点头,朝李白招了招手,道:“李郎来看。”
李白早就好奇她在看什么,离得近了竟然看到了孟浩然的题诗,笑道:“先生也会做这样的事,看来这几日他过得很是有趣,只是他明日就要走了,再见不知何日了。”
“走?”许萱惊讶道,“这么快?”
其实算下来孟浩然在江夏待得时间也不算短,只是李白刚来一日,两人只说了半日的话,不免有些遗憾。
李白倒也想得开:“是啊,明日娘子睡个懒觉,我送了他就回来。”
许萱知道他们二人定然有些私话要说,只略微感到遗憾:“早知道我们就提前几日来了。”
李白揽了她往外走着:“家中有事,况且能见面已经不错了,日后总有机会的,娘子看浩然先生如何?”
他还记得之前提起孟浩然时,许萱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心里对她的答案既好奇又有些紧张。
许萱认真的想了想,孟浩然考了许多次,都没能取得功名,仕途困顿,后来便隐居了。但他一生作了许多的诗,也是有大成就的。
“浩然先生是大智之人,无论是说话还是为人处世,都能看出他阅历不凡,必定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他今日还能如此豁达,可见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孟浩然与李白最大的不同,便是他虚长了李白十二岁,他比李白多了十二年的经历和阅世,也许两人的理想不同,但那已然是孟浩然最大的财富。而李白如今,正在经历着孟浩然最初的迷茫和挣扎,故而孟浩然才愿意伸手帮一帮这个与自己有着差不多命运的年轻人,这个像他又不像他的少年。但最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李白也对孟浩然钦佩有加,闻言赞同道:“娘子说到我心里去了,先生亦师亦友,对我也算是有几分恩情,又是我们之间的牵线人,日后若是先生有用得着我太白的地方,自当竭尽全力而为。”
许萱看着李白俊美的侧颜,他肤色透着一股子不太正常的白,想来刚才虽有控制,却仍是被灌了一些酒,便想着回去给他弄完醒酒的汤,再煮些粥养养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