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跑了出去,海棠便翻身歇在了床上。
赵嬷嬷收拾地上的残渣,又问海棠:“娘子,这碎簪子是弄哪里去?”
海棠从虚虚实实的纱帐中望见那碎成两截的簪子,如一只猫儿般勾起了懒惰的眼:“是如画拿来的,自是给如画。”
赵嬷嬷将簪子包着,放在案几子上,起身来给海棠打扇子,犹犹豫豫道:“娘子,您别怪老嬷嬷多嘴,只是您何必让着如画?娇惯了就不认识主子了。”
海棠轻哼一声说:“不娇惯就认识主子了?”
前世的如画跟卢少阳勾搭也就罢了,却还伙同卢少阳给她下毒,更可恨的是她沿路追查,尽然溯到她名节被毁,也和这丫头有关,她生来骄矜,却败在了个乡野读书郎和黑心丫头的手上,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现在就要看清音的了。
“由得她去,嬷嬷你是个精明人,已经做得很好了。”海棠赞了一句,又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赵嬷嬷。
赵嬷嬷由今日之事,也知道季海棠护着她的,她给人为奴为婢多年,知道最要紧的就是主子的心思,只要主子肯护着,她心里才踏实,才敢掏心掏肺,主子不想说,她也不敢多问,笑了一笑:“是主子肯赏饭。”
海棠又轻轻嗯一声,赵嬷嬷能说会道,性子厉害,倒适合做爪牙......
如画一进了隔壁就扑在被子上呜咽,清音在门口望了眼,心上捻了两分,又抽了腰间的帕子进门,给如画擦眼泪。
“看你哭得伤心的,是犯了什么错,惹得娘子发怒?”清音问道。
如画张着两只红彤彤的眼睛,抓着清音的手臂,很是无助:“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把事儿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如画又哭起来,拿着帕子擦脸:“那玉簪是卢公子托我送来的,你也知道主子她没说能不能要,我才斗着胆子拿来的。”
清音冷心心扯了扯嘴皮,这丫头自己贪便宜,还把事情怪在娘子脑袋上了,面子上却温温和和:“那你也不该拿来。”
如画道:“我知道我错了,可如今簪子摔碎了,是还不回去了,我该怎么给卢公子交待啊~”
清音道:“那你就实说了不成么?凭他想主子是想不到的,主子是个什么身份,休说他还是个举子,便是状元郎也不定配得上咱们主子。”说罢,又给如画拍背顺气:“这大户人家里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有个功名不算稀奇,要等到封侯拜相,这才能谈门第相合。何夫人不就是来说亲的么,说的是御史大夫的嫡孙,那人还在弘文馆进学,出来应了试就能为官。”
如画听清音这个,抽了口气,将事情也琢磨了一下:“我不知道何夫人家里那样显贵,否则怎么敢在这个当口把簪子带回来。”
“不过你也别多想,娘子既然放话饶了你,就是真的饶了你。”
如画乖乖点头,却又抓着清音问:“清音姐,那卢公子那头可怎么办?”
“不是说了实说么,你还不敢么?”清音白了如画一眼,起身出门去打水洗脸。
如画看清音真出去了,就偷偷摸摸从床上爬起来,溜到妆台前,取了脖子上挂的钥匙开自己那个匣子。
哗一声抽开匣子,里面装了些什么竹篾盒子,小蚂蚱,几吊铜钱,还有点子银耳环,伸手细细抚摸上去,暗自想到自己当初贪图卢少阳的好处,才揽下这事儿,如今季海棠走染发怒,若是就这样回去照实说,肯定会得卢少阳怨愤,若是把东西还回去,她又舍不得......
“如画,快出来净面。”清音声音传来。
如画连忙将匣子一合,伸着脖子应和:“来了。”又将匣子结结实实锁上,出门去洗脸。
她到廊上拥着热帕子净面,一层热气盖在脸上,将她的困苦扫了几分,又听清音忽开口:“你可别贪便宜,你把人家簪子打碎了,要还给人家的,若是人将这笔账算在娘子头上,娘子再发起火来,可就不像今晚这样好收拾了。”
如画猛地一下扯下帕子,鼓着眼睛又是委屈又是可怜:“我拿玉蝴蝶赔给他成不成?”
“我怎么知道,你拿什么赔是你的事儿,只是话要说得明白,别给娘子招上麻烦。”清音端起盆子,将水哗地一声倒下去,扭着腰轻飘飘的回了屋子。
夏日的夜里满是虫鸣,此起彼伏闹得人心烦,如画站在廊中喂了一会儿蚊子,忽然嘴巴一瘪,嗫嚅道:“又不是我摔坏的,怎么还成了我招麻烦!”
次日好不容易待到下午时,人都清闲了下来,如画又溜去敬德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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