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算是教训够了,才摆手道:“快去,快去!”
季飞云听了季嘉文允准,急忙转过身就朝外面跑,惹得后面的青玉跟着追,直唤他“当心”。
谢靖望着门外无意似的说:“大娘子讨小娃娃欢喜。”
季嘉文不曾多想,照实了说:“她性子娇,待几位姊妹却是极好,成日里给几位小娘子总发髻,给五郎解九连环,闹得几个小娃娃恨不得住到她院子里去。”说罢,又笑了起来。
谢靖似有所思,点头说:“还怕她不喜欢小娃娃。”
“什么?”季嘉文猛地听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也有些闹不明白。
谢靖只摇头一笑:“方才琢磨,家中幼女能见上大娘子一面也好,她性子怯懦,能跟着大娘子学学也好。”
季嘉文“嗨”一声:“你说这个做什么!她才多大点儿,能帮着你了?你倒不如续弦一个,省得这样心烦!”
这话来得不经考虑,说出来才察觉不妥,季嘉文立时住口,只端着茶喝,谢靖也只端着茶笑。
不过一个时辰沈清梅就回来了,将老太太的病情细细叙说了一遍,这可急坏了季嘉文,与沈清梅商议了半晌,才觉得老太太的病没重到那个地步,才放下心中大石头。
谢靖顺势就对季嘉文说:“既然请了数位大夫都没治好,不如你修书一封给张大夫,请张大夫来一趟,给老夫人治断病根。”
季嘉文想了一会儿又去看沈清梅,沈清梅则担忧谢府那头不会让出来,遂道:“这会不会太劳烦了,既是给老夫人治病的,总是比旁的大夫要重要些。”
谢靖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没什么可劳烦的,老夫人是祖母的半女,祖母也舍不得她出事,想必不会阻拦。至于张大夫再厉害也只是个大夫,若真要请来巴蜀,修书一封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季嘉文是个孝子,听着素来信任的谢靖又说得轻巧,哪里还想那么多,只让人去取笔墨来修书一封交给谢靖带回去。
次日谢靖就因授衣假将止,和老太太他们来道别,被老太太留着用了饭才御马而去。
过了一两日,百年书香的魏家上门来求见,在门口递了拜帖,等了半日等得心慌慌才等到人引他们进府。
魏家人进了季府,只见前院的厅堂里端坐了位吃茶的美妇人,当下想到是那位季夫人,去了就朝沈清梅下拜,沈清梅伸了伸手,旁边的碧月青玉立即将魏家人拦了一手,这一拜就没拜下去。
沈清梅只兀自吩咐道:“端茶汤,引客入座。”
魏家人被沈清梅这一手“拒不受礼”弄得尴尬立在那儿,魏举人使了个眼色给魏夫人,魏夫人一把推了魏少芳,魏少芳脚下没立稳,朝前一迭,咚一声跪在了沈清梅跟前儿。
沈清梅“哎呀”一声,侧了一下身,连说道:“这是做什么,受不起这个大礼。”
魏夫人跟着上前儿抹泪:“夫人,她年幼无知犯下大错,在家中已经鞭了她十鞭子,她已知错了,知错了。”
这话哭了一遍,跪在地上的魏少芳也哭成了个大花脸哭着认错儿。
正巧这闹腾着,季海棠被请了过来,朝几位长辈行了礼,找了沈清梅身侧的垫子坐下,端了盏茶汤不疾不徐喝着,任他们在下面哭天喊地。
喝过一盏茶,季海棠才放了茶汤,皱眉道:“我这白丁哪里受得起你书香世家这样的大礼?”
这话搁出来,魏举人面子上也过不去了,起身朝沈清梅和季海棠揖礼,季海棠亦是急忙侧了身说:“您是举人,我没有功名小娘子受了您的礼岂不是要让人告到官府去,再让人怪个手段下作,仗势欺人?”
她把那日魏少芳骂她的话都给抬了出来,魏少芳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季海棠,直呼道:“是我胡说,是我胡说,大娘子勿要怪罪,是少芳不识礼数,张嘴诬陷了娘子。”
魏举人也被季海棠也堵了一口糠,噎了半晌才缓过来:“是魏某教女无方,还望夫人与娘子原谅小女!”
魏少芳求饶了之后,又嘤嘤哭着磕头,哪还有那日的嚣张气焰。
季海棠在那头冷鼻子冷脸看了一会儿,对沈清梅耳语道:“我既见了她认错儿,也不能太为难,以免给魏举人难堪。”
沈清梅点头笑道:“你想得周到,就按着法子吧。”说罢,又去请人扶魏少芳起来:“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咱们计较那样多干什么,此事就罢了。”
魏举人一家人献上赔罪的谢礼,道了半晌的谢才被送出府。
他一家人送了出去,季海棠和沈清梅就在厅中捂着帕子咯咯笑。
两人笑过一阵子,沈清梅指着那一案几的锦盒说:“这些玩意儿你拿去,总归是给你赔礼的!”
季海棠看着那小山似的锦盒,想起了那张名单,就说:“还有人要来送,儿哪里用得完,母亲帮着分下去或存着都好。”
她不贪心,沈清梅也欢喜,接着季海棠的话说:“那依你的话,装在咱们府库里,该取来用就取来用,只是你别心疼咱们取了你的赔罪礼来用!”
季海棠摆手笑道:“儿有什么可心疼的,在这季府中,谁也不会薄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