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海棠垂头“嗯”一声,忽然又有些好奇谢靖和季嘉文说了什么才让季嘉文定了心意,遂又抬头问道:“他和爹说了什么?”
沈清梅说:“到底是做父亲的疼惜女儿,你父亲直问他娶了你当如何,谢靖就说‘守固几经辛苦、费尽周折才能娶到海棠,又怎敢让她委屈吃苦,定然是视若珍宝,珍之、爱之、疼之、惜之’,你父亲听了这话,又信他是个守诺的人,这才应了下来。”
季海棠听罢此话,心头甜丝丝,脸上烧得绯红,又低下头去,半晌不说话。
沈清梅瞧她羞怯,又调笑了她一会儿,随意嘱咐了些话才回去。
却说没过两日,谢靖、穆子规、谢成坤三人又带来一只大雁行纳采礼,季海棠在院中不知外面之事,只是快到申时时刻,有人请她去春风院,她才好好收拾打扮了出去。
春风院中几人齐坐在堂中,季海棠去了便一一行礼,到谢靖眼前,忍不住抬头又去瞧他,但见他虽笑着,但面色黯淡,方想起前些日子他受了重伤,却不曾料到他到现在也没好全,心下自然略有担忧,但面上仍旧笑了笑,去沈清梅下首坐着。
穆子规将季海棠打量几遍,略点头笑了笑道:“英雄美人,使得使得!”
谢成坤见她形容娇美、举止得体,也无不满意,连连点头。
却说季海棠与谢靖小半年未曾相见,到头来也不过就是这一面,且旁人皆在,二人矜持无话,直至几人告辞,二人也未多言一句。
接下来的日子不过就是合婚算卦、订日子,只听谢靖那头说是伤势尚未好全,便将日子推在了两个月后,诚然季家这头也没有什么闲话,毕竟季海棠将要出嫁,他们都望着季海棠能在家里多留些日子。
两个月之间,季海棠跟着沈清梅身边的婆子学规矩,每日里忙忙碌碌,倒觉得时日飞快,庄如眉又来请她去赛马,季海棠便带了马奴出去玩耍。
却说这日吴王妃也逼着卫铮来陪庄如眉,卫铮倒不爱同他们俩女眷搅合,便远远坐在一旁歇息,季海棠二人跑了一场淋漓大汗,打算歇息,又因着庄如眉闹脾气不肯痛卫铮在一处去,二人便坐在远处柳树下歇息。
一旁有个蓬头垢面的烂衫儿郎忽然冲了过来,手中一块石头朝季海棠头上砸来,好在庄如眉眼疾手快推了季海棠一把,那石头才落在了庄如眉手臂上。
一旁的仆婢惊乱,将那儿郎双手反捆在地,季海棠则先关心庄如眉,只见庄如眉霎时间面色煞白,额上汗珠滚滚,惊得季海棠魂不附体,连忙叫人来帮忙。
只听那儿郎大声骂道:“季海棠,你这个□□,我在巴蜀你祸害我,我到了长安你还来祸害我!”
季海棠立刻听出这是卢少阳的声音,叫人拨开他脏兮兮的头发,则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只是那面上肮脏浮肿,实在难看。
季海棠管不得卢少阳,只管叫人将卢少阳腿打断后扭送官府,这头使人带庄如眉去看大夫。
卫铮也跑了过来,一手接过庄如眉,跑去找大夫。
季海棠跟着一起去,只隐隐约约听见庄如眉对卫铮说:“如果我手臂断了,是不是可以退婚?”
这一句何其心酸,卫铮正焦心庄如眉,何曾想到她惦念的是退婚,心下又恨又气,骂道:“你想怎么样等你好了再谈!”
庄如眉痛得哼哼一声说:“我不是没人要,只是你们家的婚事,我们不敢退罢了。”
季海棠在一旁听见了,也觉得可怜,始终不敢说话儿。
末了,在城中找到了大夫给庄如眉诊治,仆婢回去通报,两家人都赶了过来,将事情原委说了明白,沈清梅自然是朝庄家人道谢,庄家本与沈家沾亲带故,两女儿又交好,自然不会多为难,说了几句话便罢了。
却说次日里谢靖就来了季府,遇上沈清梅做主,沈清梅也没多为难他,请了海棠出来引他去后院里走走。
后院之中花柳甚多,颇有几分美态,季海棠走在前方引他,从谢靖看来她却是体格如柳、腰肢柔韧,又因她这些日子更长开了些,越发显得面如芙蓉。
谢靖快了步子上前,笑道:“今日你连话也不同我说么?”
季海棠顿住脚步,抬首望他,只是久未与他独处,二人又订了婚,心中有些变化,反不知说什么好,望了他半晌,才张了张唇,蠢笨又好笑地问:“说什么?”
谢靖被她一问,更好笑起来,但见她双唇润泽,心中愈发温热,便伸了手指在她唇上捻了一捻,垂着头低声问:“昨儿的事我听说了。”
季海棠一惊,拍开他的手,左右观望一眼:“让人看见!”
到此刻,她方显出些本色来,龇牙道:“我没受伤!你别动我!”
谢靖算是满意她的张牙舞爪,捉了她的手起来,从袖间取出个玩意儿放在她手心儿里:“你不是要我亲自来送么?”
季海棠看着掌心,是一只小驼铃儿,才想起自己在谢府时候不收他的驼铃,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地位,只到头来他们还真在一处了,他还真送来了,一时间有些好笑也有些羞窘,收了手掌,握着那只驼铃说:“谁让你偷别人的驼铃送给我!”
谢靖早知她当初不收驼铃的小心思,却也不想点破,又见她娇嗔的小模样,是有些想要再得些好处,便低着头笑逗她:“谁偷的?!”
他一俯下头来,似乎要撞上唇来。
季海棠不耐他这样渴求,抬手推了他一把,啐道:“你的病可好了?”
谢靖眼光微闪,不再扰她,只微微笑道:“算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