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人之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几乎隐匿在这街道阴影之中,如同暗夜中蛰伏的一只巨豹,那隐约的光泽凶残又冷酷。
即使看不到,她也能猜测得出,陆廷之就在那辆车里,目光冷淡地看着这场酷刑。
真是没想到,那个弱得好像随时要死掉的病秧子居然背后也搞这么大,她是不是太小看现代的这些“文明人”了?回忆了一下今晚上的中枪接着看到这样一幕,关蘅觉得她需要反思。
不是能看得到的杀戮才是杀戮,不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就天下太平,她在从前就知道这个道理,朝堂之上不流血的博弈比之战场真刀真枪的厮杀还要凶险万分。然而来到这个新时代,生活富足远离战争,国家文明法律森严,就连大街上一起小小的两人斗殴都会被警察叔叔抓进局子里教训,大家都好似天真无害,她便也恍惚觉得好似只有自己“凶残”了。然而现在看来,世道再怎么变,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即使披上文明的外衣,有些黑暗面也还是免不了在背后存在。
董义见到关蘅时,显然十分出乎意料。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只有雨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凝滞片刻,车窗落下的动静终于打破了此间的沉寂,陆廷之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关蘅眼前,他眼神看向有些狼狈的关蘅,“关小姐。”
他的语气太平静,要不是地点和情形不对,关蘅几乎以为这人是在跟她打招呼了。
关蘅也拿不准这人接下来是不是就会大喊一声“拿下她!”,毕竟她撞破了这样的场面,要么就是被枪指着脑袋让她发誓不会说出去?
她脑子里转着各种可能性,同时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声夺人,指出他活不长但是她能保住他的命?当然这个痊愈嘛,需要的时间可能长点,毕竟她的功力现在都还没恢复到前世的巅峰时期,而他那一身逆转的杂乱经脉,即便在她巅峰时期,也要一点点花费时间慢慢疏通,并且还要看他的适应情况,少则数月,多则要数年。
“你受伤了。”
她正想来想去想对策,却不防这人不按牌理出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愣了一秒,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道,“还行吧,暂时死不了。”
陆廷之看她一眼,关蘅重心落在未受伤的腿上,此时站姿颇有几分洒脱不羁,不过腿上一阵阵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没那么快活。
董义站在关蘅一侧,候在车边,持枪的手随意摆在腰间,但是眼神却锐光不减,相信只要陆廷之一个指令,他便立刻能将枪口指向关蘅。
看了关蘅片刻,陆廷之放缓了神情,虽然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今天的事……”
“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还没说完,关蘅就很上道地回了。
陆廷之摇摇头,“我自然信得过关小姐,请不必将今天的事挂在心上。以及,董义,”他将视线转向侍立一旁的大汉,“派两个人送关小姐去廷安,费用记在我账上。”
这话听得关蘅有点懵,倒是董义却换了个姿势,手也垂了下去,这时才算是放松下来。
陆廷之接着向关蘅道,“廷安是我陆家名下的医院,关小姐在那里尽管放心。”他知道关蘅困惑,在升上车窗之前终于又道,“此番是为多谢关小姐援手,上次海城才听出你的声音,后来又琐事缠身……今天就当我报恩吧。”
关蘅点头,这倒是能理解了,海城晚会那次陆廷之被一个电话叫走,两人便先一步离开,临走他还留下话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原来是听声音认出她来了。
***
直到关蘅的身影消失,董义踢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脚,然后示意留下的人收尾,接着便打开车门进入了车子的副驾。
“先生,就这么让她走没关系吗?”他微微侧身向身后的人轻声问道。
陆廷之闭着双眼,向后倚在靠背上养神,只轻轻“嗯”了一句,再没有说话的打算。
见状,董义回正身子,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