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已经派人出去搜寻了。”
何漾听了这话,面带笑意重重呼了一口气,下一瞬间,便又低着头一动不动了。
回禀的小吏见他没有动静,歪下头悄悄打量起来,只见他紧闭着双眼,鼻息间发出了深沉匀缓的呼吸。
何漾再次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他稍动了动手,就感到一阵刺痛从指头钻进了心里。
他轻轻闷哼了一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夏颜见他醒来,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你吓坏我了,烧了大半日,一直说胡话,这里又没有好郎中,只能靠你自己硬撑着。”
说着便哽咽了声音,又撒气般轻轻捶了捶他的肩膀。
何漾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的十个指头都用纱布包裹着。
“你的十根手指头都烂了,可知道?”夏颜吸了吸鼻子,颇为埋怨道,“都说了我有能力自保,你还这般焦躁作甚。”
“爆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万一惊得你措手不及,被压倒、砸晕了,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过渡虚耗了精气神,长时间紧绷着又乍然放松,会猝死的你可知道?”夏颜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扶他起身,拿起碗勺喂他喝米汤,“先补充些津液,你刚醒不能吃干燥之物。”
何漾喝了一大碗,才觉得全身都舒坦了不少,“在矿洞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夏颜觑了他一眼,将空碗搁在膝头,声若蚊蝇道:“先前我听汤大家说过,他配出来的提纯助剂极其危险,配方稍有差池,遇火则爆,于是我便将它运到了矿洞内,等到那些歹人也跟进来时,便把火折子扔过去点燃了……”
何漾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越变越难看,夏颜便识趣闭上了嘴,闷着头不发一声,只拿勺子无意识地在碗中划拉着。
原还以为又要引来一阵数落,没想到头顶只传来一声叹息,便落入了他温热的怀抱。
“阿颜,下次不要再这般莽撞了,你不知当我看见石头塌落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魂飞魄散的。”
夏颜摸了摸他肿胀的指头,心疼地眼中蓄了泪,咬着唇轻轻应了一声,嗡声嗡气道:“我答应你,下次不会鲁莽行事了,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以身犯险。昨日之事,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
她坐正了身体,盯着对方的眼睛颇为责备地说:“当初我们拿到铁盒子之时,若是及时交上去,也没后面这么多事儿了。”
“我也是怕方家从中作梗,将此事不了了之了,对了,我交给你的东西呢。”
夏颜从怀中取出一册书卷,因贴身放置都被焐得热乎乎的了。
何漾曲着指头翻开一页,夏颜坐在他身边,一页页替他翻过去,轻声道:“我都已经仔细看过了,这是一本账册,每年至少有数万两白银通过各种渠道流向扎尔明部落,而在幕后操作的,竟然不是广阳王,而是方岱川。”
方岱川竟然是北方鞑子的细作,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晚晴是何时加入的已经不得而知,不过从她主动接近广阳王时起,就显然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了。
“广阳王显然是被污蔑的,又或者只是个替罪羊。”何漾迅速浏览着账册,得出了这个结论。
“方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拉一个王爷下马?”夏颜震惊不已,若是连广阳王都无法抗衡的人,那他们这对平头夫妻又该如何自处?
“此事,我必须进京一趟,提证面圣。”何漾将账本合上,沉声道。
“不行,你在京中毫无根基,贸贸然闯去也没有门路,况且方岱川肯定早就有准备,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何漾听她说的有理,也冷却了一头热的想法,他盯着账本上的雄鹰图腾,陷入了沉思。为今之计,一定要尽快将这本账册交上去,可京里他去不了,又有谁能接触到圣上呢?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透,方岱川为何要辅助你升迁?他既不求名利,也不求庇佑,那他最终的计划是什么?”夏颜拿出药膏,将他手指上的纱布拆下,重新在伤口处上了药,轻轻吹着。
何漾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过了许久,他才喃喃自语道:“也许,他并不想从我身上求得好处,只是需要有个人,在恰当的时间,顶替一个恰当的位子……”
“你说什么?”夏颜没有听清,停下了包裹纱布的手,重复问了一遍。
“是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