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姑娘家的喜欢。只是……”
顿了下,瞅着果果左看右看,蹙着眉道:“臣妇怎么看着果果长得不像您也不像皇上呢!”
谢蕴仪抿了口茶,道:“那有什么?不像爹也不像娘的孩子多了去了,长得好看招人疼不就是了?果果,你说对不对?”
说着,拿着手里的拨浪鼓逗起了小果果。
果果笑得口水直流,不停地在摇篮里扭着身子。
倒是姚景语有了一瞬间的怔愣,果果长得的确不像她和宋珏,而是有几分宋华沐的影子在里头。
现在才刚刚满月,只能在眉眼之间找到几处相似的地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越长越像。
姚景语觉得有点讽刺,没想到要证明宋珏的的确确是宋华沐的儿子,居然要靠他们儿子的长相。
若宋华沐只是宋珏的兄长,果果不可能谁都不像单单就像了他。
古代没有现代的高科技能铁板钉钉地证明宋珏和宋华沐之间的亲子身份,唯一知道真相的李妍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
退一步说,就算她还活着,一张嘴也不足以为外人相信。
看着自家儿子不知世事的模样,姚景语心里怅惘一叹,还是在胖小子好,成天除了吃就是睡不然就是玩,反正什么烦恼都没有。
彼时,宫宴散去,宋珏回了合欢宫,和姚景语一起在逗着果果玩。
“启禀皇上皇后,负恩侯求见。”蒋公公看了眼天子的脸色,硬着头皮进来禀报。
每次这年轻天子听到“负恩侯”三个字都没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拒绝他进宫,仿佛就是在享受看着负恩侯一次次灰败的脸色。
偏偏这负恩侯也是个倔性子的,每个月都要来一次,一点都不识好歹。
蒋公公在心里骂了几句,每次这时候都要连累他白天子拿刀子一样的眼神凌迟。
不出意外的,宋珏冷冷勾起嘴角:“让他滚回去,他留下来的东西,全都扔了!”
蒋公公就知道回事这样,垂着头就退了下去,心里也骂宋华沐不知好歹。
“阿珏。”姚景语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的果果长得很像他?”
宋珏的唇角几乎是抿成了一条直线,姚景语心里一咯噔,原来他也一早就看出来了。
也是,他几乎天天都要去看孩子,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刚想开口,就见宋珏弯着嘴角看她:“你担心我会因为果果长得像他,就不喜欢咱们的儿子了?”
说实话,姚景语确实是有过这种担心,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华沐曾经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宋珏无谓一笑,将果果抱了起来在怀里逗弄,这小胖子笑起来连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却偏偏每天都咧着嘴笑得极欢。
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呢!
他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呢?
“你放心吧!他长得像谁都好,哪怕将来他就是长成这天下最丑的男子,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
哪有父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就如当初宋玥,宋华沐确定她是自己的女儿不也是将她捧在手掌心上吗?
而他,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姚景语走过去轻轻抱住宋珏:“你有我,有孩子,以前的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都过去了。”
宋珏是谁的儿子都好,以后他只会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
姚景语原以为宋珏一直不见宋华沐其实是不在乎他了,可后来她才发现她错了,宋珏对宋华沐的怨念那是集聚了整整两世的,他前世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他们两人之间这一辈子非死不能了断。
唯有死亡和鲜血,才能偿还所欠下的一切。
生下果果之后,姚景语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时光荏苒,将姚歆茹和姚歆菀姐妹俩相继送出阁之后就迎来了果果的周岁宴。
彼时,胖嘟嘟的果果一身喜庆的红衣红帽,粉雕玉嫩的就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
姚景语之前的猜想果然成了真,果果和宋华沐越长越像,年纪大一些的,曾经见过那位年轻的废太子的,甫一见到果果,脸上都会有一瞬间的失态。
只不过因为当年的事多少有些忌讳,谁也不会拿出来说便是了。
彼时,桌子上抓周的物件应有尽有,只除了女儿家的姻脂水粉没有摆上去。
小孩子不懂事,抓周本就图个吉利,谁也不会真的当真。
只不过果果拿一样丢一样,到最后却是直奔着小桌上的云片糕而去。
“哟,这安阳王以后可是个有福的,一辈子荣华无忧呢!”不知哪位夫人笑着说了句。
反正不管果果拿了什么,这吉利话各位夫人都是张口就来。
只是果果拿着云片糕却并没有往自己嘴里塞,而是颤颤巍巍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秦雨柔抱着她家刚刚七个月的胖女儿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果果将云片糕塞进了小姑娘的手里,含糊不清道:“吃,吃!”
果果已经会开口说话了,只是还不利索,暂时只能发出单音节的词,而且还吐字不清。
比如每次他就像故意跟宋珏作对似的把“爹”喊成“得”,一看宋珏沉下了脸,他就高兴得直拍手。
事后,宋珏在床上抱着她的时候,还偷偷地与有荣焉,说是他的儿子最聪明。
就因为他出生的时候他一句评价说他长的丑,他就记住了,而且还十分记仇。
然这种父子间的小情趣,在宋珏看来却是别样的温馨。
那些个夫人们一看果果小小年纪就知道拿吃的哄小姑娘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哭笑不得。
倒是因为孟古青和姚景语走得近,便开玩笑道:“依着臣妇看,这小殿下和潘家小姑娘倒是个有缘的,这看着倒是欢喜得很呢,不若这就将小姑娘定下来?”
果果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冲她一个劲儿地直笑。
孟古青道这小外甥倒是有意思,要不是自己没有姑娘她都想把他要回家做女婿了。
姚景语笑了笑,并没有当真,倒不是因为现在潘家式微的关系,而是她并不想做那种擅权专断的母亲。
要是这两孩子长大了真有缘,那她自然也会成全。
果果这边欢声笑语的模样,却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早已泪流满面。
原本他还在奇怪宋珏为什么好端端地就允许他来参加小皇子的周岁宴了,看到孩子的相貌他才知道,宋珏要在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里插上最后一刀。
而这一刀,从他的心头直接贯穿,不留一点余地。
这孩子的眉眼,简直和他年轻时候像足了*成。
如果,如果宋珏不是他的儿子,那姚景语和他的儿子怎么会那么像他?
这是他的亲孙子,而宋珏,的的确确是他和李妍的儿子!
彼时,果果的视线正好朝他这边看了过来,宋华沐下意识地捏紧了轮椅的把手,刚刚张嘴,却见果果的视线就像扫了个陌生人一样一带而过,冷漠不带半点感情。
是呵,他不认识他,他不认识自己这个祖父!
站在姚景语身边的葡萄很敏感地注意到了宋华沐,其实她觉得这个老爷爷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但父皇不喜欢他,她不想让父皇不高兴,便垂了垂眸,当做没看到继续和母后一起逗着弟弟玩了。
宋华沐垂下眸子,自嘲一笑,孙子不认识他,而孙女儿为了不让她爹生气也装作从未见过他。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听在宋华沐的耳中却像是对他无尽的嘲讽。
他想起了许多被他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年李妍生宋珏的时候是在深夜,那时候他在后院一个侧妃的屋子里,听到消息,也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过去。
李妍的肚子于他而言就是个耻辱,他难道还要巴巴地赶着去迎接那个小孽种的到来?
那一晚,他比任何一晚都要的疯狂。
李妍九死一生生下了宋珏,而他在那一晚,让侧妃的肚子里有了宋瑀。
事后,李妍并没有追究他没有过来的事情。
事实上,自从被宋衍碰过之后,李妍在他面前就一直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生怕他嫌弃她不要她。
那样的她,怎么敢对他发脾气呢?
其实,现在想起来,李妍有什么错呢?她不过就是个爱着他的傻女人罢了!
是他,是他为了那些镜花水月的权势,一手毁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
李妍生下宋珏之后,似乎很高兴,许久未曾出现在她脸上的纯真笑容再次展现。
她拉着他去看宋珏,看他们的儿子。
而他,却是冷笑着一字一句的嘲讽,极尽恶毒之能事。
若不是那时候忌惮宋衍,看到宋珏的那一刻,他就会直接砸了那个还在襁褓中不知世事的婴儿。
李妍有孕的那段时间,他压根就没碰过她,可她却一个劲儿地说这是他的儿子,不是嘲笑他又是什么?
可笑她居然还说他喝醉了碰过她却不记得了,他又不是傻子,连自己碰没碰过女人都不知道吗?
但现在想来,他确实是傻子,不仅是傻子还是畜生。
后来,李妍许是发现宋珏的存在不仅没有让他回心转意,反而让两人之间愈发地冰冻三尺,渐渐地对宋珏也不管不问甚至是刻意疏远。
尤其宋瑀出生之后,李妍将这一切全都归咎到宋珏身上,甚至疯狂到几次三番要害了他的性命。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直到好几年之后宋玥的出生才缓和下来。
他记得,那时候他和李妍在屋子里逗弄刚刚生下来的李妍,宋珏就一个人偷偷地扒着门框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他的眼中满是渴望和羡慕,而他看到了之后,却只是冷笑视之,一笑而过。
在这之前,宋珏曾经试图和他亲近过,他曾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袍子喊他父王,结果却是被他一脚踢开……
模糊了许久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却是异常地清晰。
其实,小时候的宋珏还是很乖巧很听话的,不像现在这样性情乖戾,睚眦必报。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是他种下的因,后果,该由他来尝。
他和宋珏早就是两条没有关系的平行线了,他的儿子女儿永远都不会叫他一声“祖父”。
宋珏留着他,只是想看他痛苦看他活在挣扎中而已。
而最终,他做到了。
果果周岁宴之后的第三天晚上,蒋公公匆匆进来禀报:“皇上,负恩侯去了。”
彼时,宋珏正在读诗给果果听,闻言,他收起手中的书,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亦没有任何吩咐,仿佛死的那个人于他而言就是个从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一样。
这也使得蒋公公十分为难,皇上没有任何表态,但人去了,后事该怎么办呢?
好在后来还是姚景语开了口,行事低调地将人葬了。
宋华沐是服毒自尽的,当年的鸩毒他诈死逃脱了,兜兜转转结果还是逃不过这个宿命。
姚景语见宋珏并没有什么反常,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宋华沐曾经带给他的阴影带来的那些罪恶已经随着他的逝去而永远埋葬在地下了。
以后,宋珏有他们,肯定会十分幸福的。
圣武三年的中秋前夕,阔别中原已久的出使海外队伍最终安然无恙地归来。
不仅平安归来,而且还带回了满满几船的金银珠宝以及海外的新奇玩意儿。
葡萄就特别喜欢姚景晨特意送的八音盒,而果果则是惦记着非让人将自己的礼物送去给了潘子韧和秦雨柔的小女儿潘玉瑶。
宋珏大喜之下破格封了姚景晨为锦安侯,并命他为新设的海事部总督。
队伍归来后的第三天就是中秋节,宫里今年的中秋宴设在了中午,宴会开始之前,姚景晨带着一年多未见的姚烨进宫来拜见她。
姚烨长高了,也黑了瘦了,一年没见,抽条的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见了她,规规矩矩地拱拳行了个礼:“七姑姑。”
姚景语招手让他过来,抬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小脸,心疼道:“瘦了,回头得让你几个伯娘好好给帮你补补。”
姚烨一本正经道:“多谢姑姑关心。”
姚景语在心里叹了口气,六哥自己严肃得跟个冰块做出来的人似的,怎么把烨儿也教成这样的人了?
“去找葡萄和果果吧,你几个兄长也在他们那里呢!”姚景语柔声道。
都是孩子,总能玩到一块去,姚景语记得姚烨小时候便是和葡萄最亲近了。
折夏笑着上前:“娘娘,让奴婢带小世子过去吧!”
姚景语点头,彼时,忍冬上完茶之后也带着其她的宫女都退了下去。
姚景晨坐在姚景语对面。
他端起茶盏拿杯盖轻轻地刮着上头的浮叶,看向她:“七妹单独留我下来是有话要说?”
姚景语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斟酌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决定开口:“今年春末的时候,李清卓去了。”
姚景晨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事不关己般低下头泯茶。
姚景语继续道:“皇上让人将淑仪接了回来,现在她就在京城里。”
姚景晨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姚景语喉中一噎,可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难道……你就不想再和她继续在一起了吗?她毕竟是烨儿的亲生母亲。”
姚景晨嗤地笑出了声:“烨儿的亲生母亲潘氏的牌位已经进了姚家祠堂,不知娘娘说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