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关押非人的洞穴是角人们专门用来羁押罪犯和祭品的地方,但如今里面同样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以及某些难以名状的排泄物味道,非人们并没有多少尸体剩下,那些从地下冒出的巨大蠕虫钻进了这幽深隐秘的深洞之中,把里面的人不论角人还是非人都吃得七七八八,只剩零星残肢断臂。【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ia/u///】但奇怪的是它们没有碰泰风和嘉文,并且也没有伤害逃下祭坛的塞缪和德里克。
就好像凡是伊森比较熟悉的人都逃过了这次的劫难。
伊森托着身后长长的触手,缓缓挪移向山洞深处。黑暗中没有任何一丝光明,明明没有了眼镜,他却不知为何可以将一切都看得清楚。黑暗之中原来有这么多生动的色彩,前所未见的美丽色彩流转在地面上干涸的血迹和肉块之间,原本腥臭的气味闻久了却觉得分外香甜,竟令他腹中饥饿起来。
他已经三天没有离开这座山洞了,外面的世界令他害怕,可是这里面的寂冷也同样令他绝望。他对着黑暗睁大一双碧绿的眼睛,仿佛能够看到自己这卑微的一生在眼前闪过。他害怕睡觉,在梦中他会回到那座古老而巨大的城市,身体被无数巨大的触手托升到半空中。他看到远处城市尽头外是无尽的黑色海洋,有巨大的长着章鱼头颅的黑影出没在远处的海平线上;他还看到在另一边,无际的沙漠之上,一个如天柱般高大的黄色人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足有几百层楼高的蜘蛛跋涉过起伏的城市残垣、坚硬的巨石在它脚下碎灭成灰;还有全身披着毛发的恶心蟾蜍,对着翡翠色的太阳张开散发着恶臭的巨口。
无数拥有着比人类还要高等智慧的古老虫族们爬行在城市的街道上,它们在那些巨大怪物的脚下嘶皞惨叫,被踩扁碾烂,不同颜色的粘液将那些形状古怪疯狂的建筑染得色彩纷呈,波澜壮阔。可是它们却并不逃离,反而不停向着城市中央那锥形的巨大神庙朝拜着。脚下的大地发出阵阵轰鸣,就像无形的巨手在打着鼓,耳畔回荡着某种好似指甲抓在黑板上时发出的刺耳乐声。
明明是最疯狂的噩梦之境,但是梦中的伊森却觉得心安理得。那黑色的锥形金字塔令他痴迷,体内有什么东西涌动着,催促他向前……向前……
然后那个黑色的男人出现了,站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冲他微笑着,那笑容古怪又邪恶,手中捧着一本像是书一样的黑色东西。
“永恒即将终结,沉睡的王者即将醒来。”他用那动听的低沉声音咏唱着,金色的眼睛里盘旋着令人疯狂的漩涡,“献祭的羔羊们,准备迎接最后的狂欢吧!”
这种时候伊森的噩梦场景会会忽然转换,变成那片青蓝色的湖水、长着心形树叶的参天古木、还有脚下游移的鱼影。风吹着悬挂在树枝间的白色丝绦,在水面上撩起淡淡的涟漪。伊森从未在这里再见到塔尼瑟尔,但这里到处都是塔尼瑟尔的气息。身后可怕的触手不见了,他会躺在水面上,让风轻轻吹着脸颊,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稍微喘口气,知道自己还没有疯掉。
可是还有多远呢?已经变成这幅样子了……
害怕入睡,伊森却开始在清醒的时候出现幻觉了。幻觉中他看到他的父亲从洞外走进来,用某种冰冷而嫌恶的表情垂眸看着他。
他的心疼得像要裂开,却只能蜷缩起自己肮脏的身体。
从小到大,不论他怎么努力,父亲总是一副冰冷疏离的样子。好像不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另父亲为了他而骄傲。只为了能得到一个赞许的笑容,他一直按照父亲给他设定好的轨道生活着,年纪轻轻就成了能源局局长的助理秘书,后来一路攀升到秘书长的位置。可他努力了三十年,却还是在被判罪的一瞬间就失去了父亲全部的爱。
如果那爱真的存在过的话。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宣判后,在道德法庭那空旷的大厅里,父亲用一种看陌生人的冷淡目光看着他,淡淡地对他说:以后,不准说你是我儿子。
如果现在父亲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会后悔有过他这个儿子,还是会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恶心又害怕的表情,连滚带爬地逃掉?
伊森又觉得饿了,他的一条触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伸了出去,吞噬着角落里那具还未完全腐烂的尸体。黑暗里咀嚼骨肉的声音是唯一的响动,听得伊森麻木又茫然。
某一天,他听到洞口处传来了声音。他以为那又是自己的幻觉,可又有些担忧是不是一些角人进来了。他抬起身体,看到一束光芒一点点渗透进密不透风的黑暗中,刺得他眼睛发疼。他伸手挡住光源,可是一丝淡淡的带着苦涩的檀香气味透过重重腥臭的包围进入他的鼻腔。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猫一般的瞳孔聚集成一条细细的线。
他听到快速接近的脚步声,转过一个弯,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来人手中那太过耀眼的光芒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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