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无不大惊失色。魏九功素日是稳重的人,也吓得手中药碗摔在地上,褐色药汁溅了一地。魏九功来不及告罪,便要大呼出声,喊捉刺客,只他嘴刚张开,就不知怎么觉得身上一麻,动也动不了了,更加说出出话来。
景和帝已经走出明黄帐子,站起身来。摆手对吓得瑟瑟发抖的的太监、宫女说:“你们都下去吧,今日之事,谁也不许传出去,谁透露一个字,朕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一寝殿的太监宫女谁还敢留着?强自镇定的走出正殿,刚刚转出內仪门,就一溜烟的跑了。
白乐水朝着魏九功的方向凌空一指,魏九功便可以动弹了。见了这样神乎其技的点穴功夫,景和帝和魏九功皆知道不能造次。魏九功在景和帝身边得用多年,自是有眼力的,这下也不喊抓刺客了,单等景和帝吩咐。
景和帝看了眼前人半日,只见他身着白色锦服,三十多岁年纪,身姿挺拔,相貌极其好看,又自带一股迫人气势。景和帝君临天下数十年,是何等气势,却在这白衣人面前丝毫不觉强势,反而觉得有些压抑。魏九功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势胜之人,比之景和帝气势还强几分,魏九功深知这便是天生的王者之气,再怎么打小教育气度也是养不出来的,不自觉的心中就有些虚了。
景和帝听父皇口口相传祖上之事,知晓百年之期已满,甚至还出过除掉林家的念头,自然能猜到眼前之人是谁。他以前不知白家似乎并不在意权势,太|祖皇帝为何要多此一举,白得罪人,如今见了白乐水气势,遥想当年白公的王者之气,恐怕换了自己也要想个牵制之法,才能安睡。
只他打听到白乐水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怎生看起来如此年轻?其实白乐水虽然比林如海年轻一二年,也是四十开外了。只他习武之人,内功精湛,人不显年纪,如今看来不足三十。
白乐水看了魏九功一眼,魏九功微微一哆嗦,却不知道该去该留。景和帝叹了一声说:“你也出去吧。”魏九功又看了一眼景和帝,才行了礼,倒退着退出寝殿。
魏九功退出之后,白乐水听了一下知道寝殿之内再无别人,才缓缓的说:“一双明珠照玉堂,守约取珠,违约取头。只怕你祖上也是告诉过你的。”他天生傲骨,白公未曾对太|祖称臣,他自己自然也不会对景和帝称臣,景和帝知道这样的江湖异人不能用常理约束,也不会强白乐水对自己行跪叩大礼,也不觉他称自己“你”字有何不对。
景和帝也冷笑一声说:“你对朕如此无礼,虽然以你之能,皇宫内院任你出入,但是你就不怕你离京之后,朕为难林大人?”
白乐水淡然说:“这招百年前,你祖上就用过了,不想太|祖皇帝子孙无能,一百年过去还没想出新招式。”
景和帝听了他这话倨傲,笑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白家人一样,闲云野鹤,武功高强,便是至尊皇权,也奈何你不得。朕是派兵剿了小蓬莱,只要你白家子侄门徒逃出一个,朕便有性命之忧,林家却不同。林大人父子三人皆走仕途,却是抽身不及了。”
白乐水盯了景和帝一会子,笑道:“你只记得林家三子,怎么忘了林家还有二子是我亲传弟子?”
景和帝听了一呆,知道林家的气候,也是已经半脱了皇权的约束。叹道你跟我来。
景和帝亲带着白乐水到了上书房,绕过两架紫檀书架,来到一架专放处理过的旧奏折的书架前。这架书架放的都是不紧要的折子,在整个上书房都是极不起眼的。景和帝亲数了经纬两道五进□□纹理,经纬纹理交汇到一处时,景和帝扣了书架壁几下,那和木料天生纹理一般无异的纹理却凸了出来。原来这是一个小小机关,里面一个小锦盒,盒中不是另一枚白玉珠却是什么?
原来白乐水一家祖上便是和北宋锦毛鼠白玉堂同族,却是白玉堂嫡亲兄长白金堂之后。后来白玉堂英年早逝,白家人感念白玉堂顶天立地,过继了一房人到白玉堂名下,便是已一对白玉珠做传家信物。
当年白公带人杀了天和单于,又取出白玉珠给一个武林同道治伤,不想太|祖皇帝见了,起了贪念。虽然没有多少世外高人受太|祖皇帝驱策,太|祖皇帝倒也搜罗了不少有些真本事的江湖异人,其中便有个八臂神偷。这神偷是有真本事的,趁白公照看其他武林朋友时,取了白玉珠取讨好太|祖皇帝。
传家之宝哪能流落皇宫,白公后又在深宫中取回一枚,当时为了林公安危,白公和太|祖达成百年之约,白公便留下了“守约取珠,违约取头”的话飘然远去。如今百年期满,白乐水来取回祖上之物自是天经地义。
拿回白玉珠,白乐水也不合景和帝再罗嗦,左足一点,便如谪仙般飘上屋顶,几个起落便不见人影了。景和帝见了这样来去如风的功夫,摇头叹息一回,心想:罢了,也许太|祖皇帝就不该起牵制这样人物的心思。
白瑾得知闲云侯府竟是自家祖宅,也觉新鲜,次日便到闲云侯府拜见父母。白乐水取出白玉珠交给白瑾道,这个是祖上之物,你且收好。白瑾接了,见不是凡品,自然贴身收好,谢过父亲,又问起这间宅邸来历,白乐水自然一一告知。白瑾想到自家身份是白身,住的却是侯府,又有太|祖承诺不算违制,到觉有意思。
林家兄弟四个听说白家有一座侯府宅邸,也觉稀奇,皆来作客,白瑾带着四人转了一圈,其中轩辕壮丽,朗朗别致处,和睿智侯府不差什么。只白家所用之人除了打扫庭院,修剪花草的粗使下人多些,其他一二等的丫鬟婆子用得却不如官宦人家多。
林砎对白瑾笑道:“原来这座神秘侯府却是你家的,瞒得那样严实,还在我们家白住了多少年。”
白瑾剑眉一扬说:“既如此,我邀请你来我们家住七年八载可好?”林硕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次日,白瑾便搬出林府,住到了闲云侯府。原来白瑾虽然沉稳,到底历练有限,又因白家人身份太过特殊,白乐水夫妻怕他住到闲云侯府会引来景和帝注意。故而先时并未告知白瑾闲云侯府之事,白瑾自是客居林家。
没多时,从未露面的闲云侯回京的消息也传开了,先时还想招白瑾做上门女婿的侯太太听了,愣了半日,心道:谁都说白家公子不凡,果然乃是数代后门的出身,不知为何睿智侯夫人又拿他家是白身哄人。
武夫人和王夫人听了,感受大为不同,武夫人觉得瑾儿色|色皆好,不想出身也是贵气的。王夫人却觉得:贾敏真真命好,随丈夫外放江南,不过认了一门旧世交,不想也是那样出身。
黛玉生辰这日,好些人家前来道贺,忠顺王妃也来了。待得黛玉和陈韫、妙玉姑嫂三个带着娇客顽去,忠顺王上前来说:“睿智侯夫人,今儿是林姑娘及笄的好日子,我也不绕弯子了,咱们家均哥儿如今一十六岁,和林姑娘倒也合适。均哥儿虽然不如睿智侯府几位公子大才,在京城中,模样儿门第才学,倒也过得去。不知我为咱们家均哥儿求娶林姑娘,睿智侯夫人是否应承?”
忠顺王乃亲王之尊,还在四大郡王之上。忠顺王妃家的均哥儿虽然是幺子,却是唯一的嫡子,也是忠顺王世子。除了进宫选秀,嫁给忠顺王世子已经是满京城的姑娘能寻着的最高门第,且在场众多贵妇诰命是见过忠顺王世子的,忠顺王妃确没夸口,样样都占着□□分的公子已经是极难寻了。
不但其他众人附和起来,连和贾敏交好的东平王妃也觉得好。不过她不知道贾敏是什么主意,因而没跟着附和出声,但却也看着贾敏点了两下头。贾敏断想不到今世总遇着当众求亲的事,又是一愣。只她应付得多了,反笑道:“王妃见谅了,世子自是好的,只怕我们家玉儿配不上。”
王夫人不过五品宜人,这样的场合轮不到她插话。若不是知道林家如今权势,将来贾家里有什么,还要厚着脸皮求来,又因她是黛玉嫡亲的舅妈,她都不会来的。听了忠顺王妃求娶黛玉,心中好生羡慕。却听贾敏说了这样的话,不禁微微皱眉。
武夫人既有眼力又有胆气,况且贾赦有事不瞒她,她也知道忠顺王夫拜高踩低的人品,在国公爷过世之后,还来贾府摆过威风。她是一等将军夫人,这样的场合说话也不算失礼了。再说她知道贾府恐怕就要不好,将来贾琏、迎春两家只怕靠着林家才能逃过一劫,因而上前笑道:“王妃请了,我时常听敏妹妹说,他们家玉儿择亲,当初说的那些才学品貌武功的话,并非说着顽。要紧的是敏妹妹说了,玉儿的夫君须得和姑老爷及硕哥儿、砎哥儿一样,终身不二色。这一点,仿佛和王府里规矩不符。”
武夫人为人机灵得很,连多少岁无子方可纳妾都不说,直接说了不二色。忠顺王妃听了一愣,道:“虽然终身不二色我不敢替均哥儿应承,但是林姑娘尊贵,三十无子方可纳妾,我却可以作主应承,若是睿智侯府应承,我回府就让我们王爷将这条规矩写进家规。”对于堂堂亲王府而言,为了求娶一个姑娘便改了家规,已经是极大的诚意了。满京城里,只怕也只有林姑娘值得亲王府做出这样的承诺。
众人小声惊呼一片,皆觉忠顺王府极有诚意,贾敏再拒,便是不合情理了。
正当众人等着贾敏应承时,贾敏却说:“世子虽好,王妃却晚了一步,咱们家玉儿已经许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