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天下的皇后,岂会让后宫空置十余年?不过是想拥一己之宠,享无上权力罢了。可惜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你一个女娃,又不愿专宠旁落,因此使了不知多少迷.魂.术,才叫皇帝乐不思蜀,从不提纳妃之事。没想到……”
面对太后对母后的污蔑,楚千翘再忍不住,冒着大不韪截断了她的话:“皇祖母的话实在太过偏颇了,绝不纳妃之事,连翘儿都知道那是父皇的主意。父皇只爱母后一人,为何要娶其他女子,这不是害人害己么?母后只是未曾主动为父皇纳妃罢了,可是您将心比心,谁又能主动为自己心爱之人纳妃呢?”
太后被楚千翘一阵抢白,登时大怒,将手边的茶杯扔掷了下去。茶盏虽放了片刻,但仍旧滚烫的,刚好茶水都溅落在楚千翘的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
楚千翘吃痛,却咬牙忍住,而太后只当看不见,反而嘲讽道:“爱情?你母后为了爱情?可笑,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她不过,不过觊觎哀家的位子罢了!可惜只生了你一个女子,倒是让她想不到吧?不过哀家倒是小瞧了你母后,不惜违背祖训、违背天理,居然想将你一个女子推上皇位?你们两母女,野心真是够大的啊!”
楚千翘一脸震惊,原来、原来太后是这样认为的?野心?呵呵,她怒极了,反倒想笑。
太后见她面色惊异,想来自己说中了她们的心理,便放低了声音,叹道:“你这母后真是猪油蒙了心,就算皇帝纳了其他妃子,其他妃子又生下皇子又如何?她还是正妻、皇后!以后其他皇子登基,还须得恭敬地唤她一声‘母后’,没人会委屈亏待她!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等容人之量都没有,还想着将你这个女娃推向皇位,滑天下之大稽!”
楚千翘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大概明白了太后所想,从父皇不愿纳妃、母后也不劝纳妃之日起,太后便对母后存了疑,认为她要专宠天下,所以便疏远了她们母子。随着年岁的增长,父皇依旧专情母后,太后便越发为大楚以后的储君着急,因此疑心更重。而现在,她明显准备涉足朝堂的举动,让太后的疑心爆发,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母后长久的计划。
习惯性咬了咬唇,楚千翘才开口:“实话与皇祖母说,翘儿的确是想为父皇分忧解难,但这一切,皆与母后无关,本次翘儿所做之举,母后知道的可能比您还晚。翘儿也并非觊觎皇位,若我楚氏有更好的人才,想来父皇也不会任人唯亲。皇祖母应当比翘儿更了解父皇,父皇向来以天下为己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罢了,太后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好伶俐的口齿。”太后走下来,直直盯着楚千翘的眼睛,“你的意思是,如若楚氏没有更好的人选,你便要走上那个位子?”
楚千翘不闪也不避,思忖片刻,一字一句道:“的确如此。”
“你真是疯了!你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楚千翘反问:“我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大楚唯一的公主,为何没资格?”
“你可知道,大楚——哦,不,应该说整个中原,从来没有女人当过皇帝。”
“因为从未有过,所以就不能有么?”
“简直无知!”太后怒骂道,“女子怎么比得上男人?身为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伺奉公婆,别妄想其他。这道理别说大家闺秀了,连小家碧玉,甚至平民女子都懂,你怎么不懂?想来你母后也只指望着你呢,所以连这话都不曾教你。治国平天下,那是男子的事,女人家掺和什么!”
“是,父皇母后从来不教翘儿如何相夫教子,他们教给我的,是相信从一而终的感情,他们教给我的,是平等温馨的亲情,他们教给我的,是男子与女子都一样,要相信自己从未比男子差……他们教了我这么多,唯独没教过我怎么屈于男人之下!”楚千翘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此时她早已忘记眼前这人是太后,在孝道面前,应该恭敬尊重的太后。
她只是觉得太后的言论太可笑了,可笑到她实在想问——
“皇祖母,翘儿再斗胆问一句,女子怎么就比不上男子了?太后,您不也是女人么?”
“大胆!”太后无言以对,便突然地甩了她一巴掌,那力度毫不留情,一掌下去,楚千翘的左脸便立刻肿了起来。
“出去!你给我出去!给我跪在清心宫外好好反省!”太后失控般地指着门外怒吼。
楚千翘沉默地开门出去,时间已近正午,阳光正是烈的时候。
她在阳光之中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