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百口莫辩,只得直言道。
“那你是认罪了?”周福安又高声问道,用眼色示意书吏呈递上供状,让孙秀才当堂画押。
“慢着。”正当孙秀才提起笔来,颤巍巍的要在供状上画押,一声喝止声在衙堂响了起来,众人大出意外,循声看去,却见刘狗娃慢吞吞的站了出来,直视那具被烧焦的小孩尸体。
“刘大人,何事喧哗?”周福安坐在官位上,脸色不悦的问道。
“周大人,孙秀才酒醉糊涂,未知人事,受害者未经尸检验证,疑点多多,便轻下结论,未免有些草率。”刘狗娃胸有成竹,面对虎视着自己的周福安侃侃而道。
“有何疑点?一具烧焦了的尸体要如何尸检?况且事实明了,乡民共鉴,孙立仁也已认罪。”周福安见刘狗娃质疑自己的判案,不禁气呼呼的说道。
“孙秀才当时醉酒在现场,当然无法自证清白,只有认罪一途,但是周大人,请看这具尸体与平常被火烧的尸体有何不同?”刘狗娃对周福安问道。
刚开始,刘狗娃也是认为孙秀才酒醉不小心拨倒长明灯,引起的一起寻常火灾案,但在周福安审案途中,不禁想到了自己生活在后世时,看过一些有关火灾案的刑侦小说和电视剧,耳濡目染,知道了些类似办案手段,对证之下,果真让他发现了那具小孩尸体的特异之处。
那具小孩尸体除了烧焦外,依然平静的直躺在草席里,周福安看不出有何异处,不禁冷笑道:“也没什么异样啊,故弄玄虚。”
“大家试想一下,一个大活人被大火包围之后,会怎样?”刘狗娃引导众人想象道,“会不会惊惶的大喊大叫,拼死挣扎……”
众人一片惘然……
“临死前,肯定痛苦的哭喊,呼吸……那么,口中和鼻孔便会吸入当时的烟灰,你们看这小孩的口鼻中可有烟灰?”刘狗娃继续道。
待众人看过那烧焦的小孩口鼻并没有烟灰,刘狗娃又说道:“这小孩四肢平直,并没有挣扎过的痕迹,由此可见,这小孩在陷入火灾前已死亡,这是一起嫁祸于人的谋杀案。但凶手为何人,如何作案,待仵作验过方可推断。”
虽然刘狗娃推断出这小孩并非死于火灾,但这小孩烧焦严重,现场又被焚毁,便是包公在世,也难审断,查出凶手,只能尽人事看天意了。县衙的仵作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三遍,也没有查出那烧焦了的小孩的死因,询问孙秀才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秀才虽然在刘狗娃的帮助下,死里逃生,但书塾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作为书塾先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周福安剥夺的秀才功名已不可能恢复,如今被人莫名嫁祸,不禁闷闷不乐在一旁,呆呆望着自己惨死的学子。
陈海陈百户听说自己独子枉死,已无据可查,不禁悲从中来,抱起烧焦了的儿子,嚎啕大哭起来,引起众人的阵阵怜悯声。
刘狗娃也很是怜悯陈百户的老来丧子,上前好言安慰,却见他怀中抱着的儿子尸体僵硬的直挺挺的,唯独脑袋垂了下来,好像被风吹折了的树干,要断不断。刘狗娃似发现了什么,忙让陈百户放下儿子的尸体,叫上仵作再次尸检,并且专检查颈上部位,仵作在小孩的颈部寻摸了一会,随后惊讶的说道:“颈骨寸断,外表却没有丝毫伤痕,这凶手用的是什么手法?”
“咦,这不是黄三惯用的锁骨手么?”列着班位,靠近小孩尸体的班头吴七闻言,不禁反问道。
黄三,刘狗娃是知道的,他是自己上任推官前的原班头之一,被自己卸了班头位置,对自己恨恨不已,依然跟着总捕头谢达,是谢达的死忠,在衙里审讯犯人,惯用一招锁骨手,受刑的犯人骨头尽断,外表却看不出伤痕,衙里的犯人没有不怕他的,渐渐便有了个锁骨阎王三的称号。后来衙门扩招衙役,又重新做了班头。
现在他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班位,想到他那碎人骨头的锁骨手,如今罪行败露,狗急跳墙之下,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那经捏,刘狗娃心下不禁毛骨悚然,害怕至极,忙出尽吃奶的力,向最近的吴七跑去,并大声喊道:“抓凶手啊,抓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