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多,就一只手提包,连箱子也没拉,好像只是去上个夜班,夜深就回来了。
她倒希望这错觉是真的。
吃饭的地方在市区,吃完时间还早,在附近逛了逛,温浩骞把晗光先送回学校。
还和过去的很多次那样,车停在宿舍楼下。许久没有动作。
这个点,回校的人多,拖着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夹杂着谈笑声,寂静冷清的校园沾了点儿生气,衬得车里更静。
晗光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屏幕徐徐暗下来,她鼓足气力伸手去解安全带,“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到了记得给我发信息,我在这里挂念着你。”
手去摸门把,准备走,忍不住侧头去瞧他。
“等等。”温浩骞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握住她后脑拉过来,狠狠亲一口,这才罢休,拍拍她的脑袋,跟拍一只小猫似的,满意道,“走吧。”
池晗光没说什么,门碰一声合上,绕过车头到驾驶室,敲敲车窗。
温浩骞降下玻璃,刚要说话,池晗光凑身亲他的嘴巴,蜻蜓点水,一触即止。没有过多言语,她退开几步,站在路边,朝他挥手:“开车小心。”
玻璃窗升起,车子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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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严把六年前那桩案子的资料发到温浩骞邮箱,早上那通电话里没有多提,叫温浩骞看完资料再联系。
飞机上,温浩骞把资料大致浏览完,合上电脑盖,广播里提醒即将到站。下了飞机,他没回公司,在路上给孔严发短信,问他方不方便说事。
信息发去没多久,孔严的电话就进来了。
温浩骞开门见山:“资料我看完了,你舅那里问的怎么样?”
孔严把周如海早上的话简单说了一下。
那头沉吟了会儿。
孔严见他半天没声响,接着说,“六年前的案子证据齐全,湘云姐的案子证据还没完全收齐,这点包在我身上,只要是他干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现在唯一棘手的是,钟锦程上边的人。”
“你舅舅也不知道是谁么?”温浩骞问。
“他知道。”
“是谁?”
孔严却不急着说,卖起关子来,“说之前,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那里顿了顿,缓缓笑了一下,“好你个孔严,兵不厌诈,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孔严想了一下,“你一早就设计好要打算对付钟锦程,四月份回珠城,我开始以为是因为鹰头恰好逃窜到珠城,你的目的是鹰头,其实不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麻痹钟锦程对不对?”
温浩骞笑了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能说机缘巧合。”
孔严笑着摇头,“你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和你师父盘算着钓一条大鱼上来,鱼饵是你师父的绝笔,鱼是钟锦程,对吧?”
温浩骞没吭声。
“对好兄弟如果还要瞒着的话,只能说,浩骞,你的城府真的太深……”孔严停了一下,等对方反应,温浩骞静候他的下文。
“你师父烧了大部分画作,唯留下这幅绝笔,提升了画作的价值,使更多人趋之若鹜,至于他烧画的举动,全因他性格古怪,不会让人生疑,这样一来就引出了钟锦程的这条大鱼,我说的对不对?”
温浩骞依旧不作声。
孔严:“你也别觉得奇怪,我虽然不够聪明,但好歹行警这么多年来,积累了一点判断能力和经验,这些全都是我从早上思考和查资料得出的一点推断,说得对的地方,你别吝啬夸我,不对的地方你帮我纠正。”
温浩骞轻笑一声,“事发以后,师父找到你舅,结果让人失望,证据齐全,却判不下来,师父不甘心,走访多处,全以手续不全或各种理由拒绝,他一个老人,晚年丧子,悲伤过度,不久病倒,我听闻此事,赶回照顾他。他在病榻上将此事从头到尾告诉我,叫我帮他,”说到这里,温浩骞顿了顿,似是有些哽咽。
孔严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手里只有一杆笔,别人不愿帮他,他只能靠自己的画笔。那幅绝笔,他本来打算留给晗光二叔,计划还有半年的工作,却因此事延误,生病的最后阶段,他日以继夜作画,根本没想过要活下去,常常画作到一半,手帕上全是咳出的血,我想替他完成尾巴部分,他不肯,一定要自己动手才行......”
温浩骞说不下去了,孔严也很动容,一时两边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隔了会儿,孔严问:“这事小小姐知道么?”
“我没对她说,怕她受不了。”温浩骞语调恢复了一点。
孔严不说话了,深深叹了口气,传进温浩骞耳内,压抑郁卒,像心口压块石头,沉重不堪。
半晌,孔严才说一句:“浩骞,这几年,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渡过的?”
温浩骞似乎不愿与他这个伤感的话题,话锋一带,“听了那么久,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钟锦程上面那个人,到底是谁?”
孔严默。
每一分钟沉默,都是煎熬。
孔严艰难开口:“这个人,我可以告诉你……”
舔了舔并不干燥的嘴唇,孔严:“你先深呼吸一口……”
温浩骞:“搞什么鬼?”语调平静,“你说。”
但心里已经有些不好的预设。
孔严鼓足底气,刚要说,温浩骞打断,“这个人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孔严没有思想准备,愣了下。
这反应的一秒,足以说明问题了。
温浩骞笑了一下,“不会是我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