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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前往更北边的上林苑中。
上林苑供游赏射猎之用,里头既有假山亭台、林木清溪,亦有箭场和马球场,占地极广。因北边连着兽苑,永初帝特地安排北衙禁军在兽苑外轮值,更将御前两名身手出众、应变机敏的散骑常侍留下来,远远跟着孟皇后,免得凤体有恙。
嘉德公主借着跟隋铁衣讨教马球的由头,故意落后众人几步。
待没了旁人,她才捏了捏阿殷,“怎么回事?”
阿殷一笑,在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隋铁衣跟前,还是忍不住抱拳为礼,“专程请隋小将军留下来,是有件事情想托付。昨晚赴宴前,我曾收到锦囊,教我今日留意嘉德。我虽不明其意,不过今日人多,上林苑又紧邻兽苑,怕嘉德有闪失,我又身子不便,只能叨扰你了。”
嘉德公主笑意微敛,“有人欲对我不利?”
“刚才在宴上,我总觉的不安。反正只是半日游赏,公主多留心就是。”阿殷并没瞒她。
隋铁衣久经沙场,有隋夫人的指点,对京中局势也不陌生。
她信得过阿殷,当即道:“我会留心。王妃怀着身子,还需照顾好自身。”
阿殷安排妥当,这才赶上众人脚步。经过跟在队伍最末的冯远道身边,立时又想起什么,刻意放缓脚步,“对了,还有样新奇的东西要给嘉德。这是咱们府上的哨箭,不会伤人,却能报信,声音也很好听。”她自囊中取出一枚短小的哨箭放在嘉德公主掌心,“比爆竹有意思的东西,你瞧瞧,好不好玩?”
嘉德公主接过看了片刻,“在宫里还没见过这个呢。看着倒小巧,管用吗?”
“你还不信?”
“定王兄骗我的次数可不少。”嘉德公主笑意嫣然,特意瞧了落下脚步好奇望过来的崔南莺一眼,“那回他将熄了火的哑巴爆竹给我,哄我去点,你也在的是不是?”
崔南莺一笑,“公主那时候天真,很好骗。”
嘉德公主轻哼了声,“如今可不好骗了,等我回宫,先试试再说。”随手便将哨箭收起来。
众人与冯远道擦肩而过,阿殷趁着扭头跟隋铁衣说话的间隙看向冯远道,那位也微不可察的点头。
表兄妹二人数次合力擒匪,已极默契,阿殷又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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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入上林苑,自是跟着孟皇后游赏,将园中花木看过,在临水小榭暂歇。
嘉德公主既留下隋铁衣讨教射箭之术,自然拉她去了不远处的射箭场。阿殷在旁边凉亭中闲坐瞧着,忽听有人叫她,转过头去,却是高妘。
两人已有许久不曾说话,而今高妘找上门来,阿殷难免诧异。
“永安王妃?”她起身同高妘见礼。
高妘面上笑意淡薄,“瞧着隋铁衣教嘉德的样子,倒叫我想起了从前的事。还记得我受托请你教马球时,你还……”她意味不明的顿了下,“未料今日,你却与我同为王府正妃,受邀赴宴。人世中事,当真叫人猜算不透。”
阿殷挑眉,阳光下丽色夺人,“永安王妃这是在感慨了?”
高妘看向射箭场,“想起旧事,觉得有趣而已。当日京中纷传你马球技艺过人,我却也未见什么高明之处。近来又听说你射箭的本事也不错,不知是否虚言。传言能损人清誉取人性命,却也能颠倒黑白肆意吹捧,我倒是好奇,定王妃,你是哪种?——哦,你如今怀着身孕,必定要拿身子不便来搪塞了?”
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高妘跟崔南莺走得近,阿殷心知肚明。平常高妘态度冷淡,连多说句话都不肯,今日却主动来搭讪,语含挑衅。事出反常必有妖,高妘的来意,值得细究。
只是此时,是否入觳?
阿殷稍加思索,便朗然笑道:“这意思,是要我当场射箭瞧瞧了?”语气自然也不善。
高妘欣然道:“请。”
阿殷心中冷笑,径自走入场中,命人取了箭筒,弯弓搭箭。忽然又想起什么,挑眉看向高妘,“一人射箭着实无趣,永安王妃应当也学过射箭,可愿与我比试?我虽有孕,却也能勉力射箭,便让你二十步如何?或者……你不肯?”经历过沙场上的枪林箭雨,成日又跟定王常荀言语往来,论言语挑衅的本事,阿殷并不逊色。
她本就身材修长高挑,微微垂目打量高妘,语气似笑非笑,那眼神几乎让高妘握拳。
众目睽睽之下,高妘哪肯未战先降,稍一犹豫,便道:“你射多少步?”
“五十步。”阿殷说罢,将箭瞄准靶心。
松手的一瞬,箭支离弦而出,铮然一声,端端正正射在靶心,箭羽微微颤动。
高妘骑虎难下,只能站在离箭靶三十步处,弯弓搭箭。她出身相府,虽不习武,当初在女学也曾习过此技,只是学得不精。被阿殷言语逼着上场,一支箭射出去,虽离靶心不算太远,却是失于力道,箭羽无力垂落。
阿殷望之而笑,朗声道:“看来还是我让得太少。”说话间又退了二十步。
弓满搭箭,蓄了力道射出,连发两箭,一箭射在自己所对的箭靶,另一箭却落在高妘的箭靶上,端端正正射在红心。疾劲的力道带得箭靶微微颤动,立时将高妘那摇摇欲坠的箭支震落在地。
高妘的脸色,霎时难看到了极点。
阿殷不再言语,扬手将弓抛给十几步外伺候的宫人,旋即往场外走去。
隔壁的箭场上,隋铁衣和嘉德公主早已不见踪影。
阿殷方才已然留意了她们离去的方向,当即将嘉德公主留下的宫婢招来,询问去处。那宫婢恭敬行礼,道:“公主受邀去骑马,隋将军说,王妃不必担心。”
“是谁邀请?”
“太子侧妃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殷:别以为我怀孕了就是病猫,欺负你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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