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谢成韫心里一喜,正要走过去,被唐楼一把扯住衣袖,“别过去!”
不知何时起,四周变得安静无比,又恢复成了两人初入林中时的宁静。先前蜂拥而至的毒物们也不见踪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腥臭味浓烈得令人作呕,空气中弥漫着诡异危险的气息。
两人屏住呼吸,不动声色。
忽然发现前方昏暗之处闪烁着两点幽幽蓝光,起初只是绿豆大小,渐渐的越来越大至两个蓝色灯笼一般。两人瞬间反应过来,蓝光并不是形状在变,而是在朝他们移动过来!眼看蓝光近在咫尺,两人不约而同腾空而起。
同时,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嘶吼,二人眼前顿现一张凶神恶煞的血盆大口。原来是一条巨蟒!那幽幽蓝光正是巨蟒的双眼,蟒身如水桶般粗细,蟒尾藏在枯叶之中,看不清有多长,碗口般大小的蛇鳞上布满斑驳的纹路,排排利齿,像一把把尖刀闪着寒光,口中吐出血红的信子犹如炙热的火焰!
谢成韫将唐楼猛地往身后一推,习惯性地往前一站挡在唐楼的身前,大喝一声,“小心!”
唐楼微微一怔,神色复杂地盯着前方比自己矮上许多的身影。
巨蟒并没有动作,只是从口中喷出淡淡的绿雾!先前让人窒息的腥臭应该就是这绿雾的气味,两人由于屏着气,丝毫未受绿雾影响。
巨蟒本身不具备毒性,因为常年吞食毒物,体内积聚大量毒素,其与腹腔中食物残渣经消化发酵而产生的气体相结合形成了有毒绿雾。此蟒占据竹林多年,由于环境恶劣、捕食不易,已然领悟了更节省体力的捕猎方式,利用口喷毒气呛晕猎物再缠绕吞食之正是它现在的得意招数。
眼见猎物并没有被毒气迷倒,它决定主动出击。
巨蟒昂起蛇头,张开大嘴,盘盘缠绕的蛇尾猛地一弹窜了过来。
谢成韫长剑一抖,鸦九发出一声低吟,从巨蟒身上划过,只闻得一声金铁交击,火星四射。收剑一看,这一剑不过在巨蟒身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堪堪破皮。鳞片犹如坚甲覆于巨蟒全身,纵以鸦九之利仍难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谢成韫不敢怠慢,运劲准备再次攻击,但觉行功滞涩,想是在闭气之前仍是着了这畜生的道,少量的毒气已使她功力大打折扣。硬着头皮再使鸦九朝蟒身连斩几剑,剑锋过处留下道道血口,鲜血从伤口迸裂而出,染红了地上的枯叶。
巨蟒被猎物的攻击激怒,嘶吼一声,狂风呼啸,蟒尾犹如粗大的石柱一般带着呼啸的劲风朝谢成韫砸来,谢成韫忙用鸦九一挡,蛇尾与剑脊撞在一起,又是一声金鸣,谢成韫被震退数步,虎口隐隐发麻,这巨蟒好大的力量!
巨蟒一击不成,调转蛇头,扯开血盆大口,呲着尖牙,再次朝谢成韫扑来。谢成韫忽见银光一闪,原来是那巨蟒的喉部一片碗口大的蛇鳞在熠熠发光。
夫龙之为虫也,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喉下正是巨蟒的逆鳞,逆鳞之下便是致命弱点!
谢成韫当机立断,将全身内力倾注到鸦九剑上,趁蟒头逼近眼前之际用力一插,将鸦九剑猛地插入逆鳞边的间隙,倾尽全力一撬,将整片逆鳞生生撬了下来。
巨蟒顿时爆发雷霆震怒,尾巴一卷,将谢成韫双腿紧紧缠住。谢成韫举起鸦九剑,对准巨蟒的喉部逆鳞脱落处,正要一剑结果了它,一运气,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的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哪还有一丝内力!谢成韫一口老血哽上心头,在这紧要关头,无相内功出了岔子!
巨蟒似乎感觉到了谢成韫的迟疑,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将谢成韫生吞!
失去内力的护持,谢成韫被蛇口喷出的毒气迷得神志不清,被蛇尾缠得几乎要散架。眼皮瞬间变得千斤重,再也支撑不住。又要死了么?就这样死了?不甘心啊,她还没告诉唐楼她的真名,还没让唐楼见过她的样子,她才刚刚找到他,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她还有许多遗憾没有弥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等着被巨蟒的尖齿撕碎,被它吞入腹中。她左等右等,预想中被撕裂的剧痛也没有出现。迷迷糊糊中听到巨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她全身一松,大口的空气灌进胸腔,就像溺水之人浮出了水面。紧接着,腥臭难忍的液体如同下雨般淋了她一脸,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软,倒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唐楼一手抱着谢成韫,一手将插入巨蟒喉中的匕首拔了出来。他嫌恶地看了看匕首,上面沾满黑红粘稠的蛇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撩起谢成韫的袍角,擦了擦匕首,“反正你身上已经惨不忍睹了。”将匕首插回鞘内,收入靴中,低头俯视着怀中的人,薄唇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浅笑,“到底是谁护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