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猛开始怀念在铁匠铺的日子了。什么也不用想,只要用力挥动铁锤,把烧得通红的铁板打出农具的形状。
这种简单的生活,才是他最喜欢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回搬弄着一堆堆发霉的古书,还要时刻注意轻拿轻放,若是一不小心损坏一本,邓巩就得心疼的跳脚。
“对,这一摞书放到那边那个架子上。对,就是那个架子,轻点……”
“这套书一共有七册,你手上这两本先放一放,等我找到剩下那五本再说。你先过来把这边的这几本拿过去,放到最上面的架子上。”
“等一下,这套《神州舆图考》我还没登记。”
“千万小心,这可是孤本……”
一连在万卷楼里待了十多天,每天都像这样被邓巩支使得团团转,聂猛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
此刻,他正捧着厚厚一摞书,放置到书架的最高层。
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又干什么?”他只当是邓巩,转过身不耐烦地问,却猛地瞪大了眼,“韩大哥?”
“哈哈,是我。”
来人正是韩胄,半个月的禁闭期满,刚从心月岛上被放出来。邓巩本来背对两人趴在案头写着目录,听见他的声音,高兴得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承基,你总算出来了!”
“快告诉我,避尘珠可送出去了?”一见到邓巩,韩胄劈头就问。
邓巩摇头道:“程姑娘没要。”
“唉!”韩胄听了,大为失望。“我这半个月的小黑屋,算是白蹲了。”
“虽然程姑娘没有收避尘珠,但幸得聂兄弟的指点,她总算不讨厌我……”邓巩有些小得意道。
韩胄大为惊奇,忙问详情。
三人便在书堆里席地而坐,邓巩把这半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跟韩胄讲了一遍,讲他与程立雪的交往,讲聂猛与女掌柜的暧昧,以及他们与沈凝的冲突,直听得韩胄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眉头紧锁,只恨自己当时在禁闭中,不能亲眼目睹。
“聂兄弟既与那美貌女掌柜成了好事,怎么就舍得辞了工?”
辞工的事,聂猛不久前已经告诉过邓巩,此刻便把编好的说辞又拿出来讲了一遍:“其实我跟掌柜的之间并没有什么,那天只是在切磋武艺。可既然大家都有所误会,我也不方便继续留在那里,正好邓大哥要我来这里帮忙,所以干脆辞了。”
“也罢,辞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追求那女掌柜,谁也说不得闲话。”
聂猛听了,便知韩胄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当下只是笑笑,也不辩解,省得越描越黑。
“还有沈凝这小子,屡次三番找我们的麻烦,实在可恨!”韩胄气冲冲地说道,“下次让我遇见,非得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算了。”邓巩劝解道,“他是文主的爱徒,你我则是学首一脉,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引起同门之间的不睦,实在有愧两位首座的栽培。”
韩胄冷哼一声,道:“便宜他了。”
“不谈这个,说说你吧。”邓巩转移开话题,“为了去取那避尘珠,竟然擅自动用道家方术,你也太莽撞了些。这份人情,我真不知该如何还你。”
“用不着还,”韩胄大咧咧地说,“弱水三千,好不容易遇见中意的那一瓢,我怎么也得想办法让你遂了心愿,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
“唉。”
邓巩深知韩胄的性子,感叹一声,不再作无谓的说辞,转而问道:“禁闭室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嘿嘿,这你就错了。”
韩胄神秘兮兮地一笑,凑近两人,压低声音道:“我这次禁闭大有收获。你们猜猜,我在小黑屋里发现了什么?”
看他说的神秘,邓巩和聂猛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我们又没有关过禁闭,哪里知道你会发现什么,”邓巩道,“你就直说了吧。”
韩胄看两人均是一脸好奇,得意洋洋地开口道:
“这次禁闭,执法庭那帮人直接把我扔进了九思堂,够狠吧?那里可是当年关押重犯的死牢,至少有几百年没有关过人了。我又不曾犯下欺师灭祖、离经叛道的大罪,他们这么做,分明是挟私报复。”
“也可能是因为,平常的禁室对你根本起不到震慑的作用。非常人当用非常法,尤其是像你这种把小黑屋当成自己家的人。”邓巩挖苦他。
“没错,平常那几间禁室,我已是再熟悉不过,就连地板上铺着几块砖、墙缝里长着几根草,我都一清二楚。”韩胄对邓巩的讽刺不以为意,“我也知道,这次他们把我关到九思堂,是想让我吃点苦头,殊不知这才合我的意。我早就听说九思堂的大名,这次正好一睹庐山真面目。”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传说中的九思堂也不过如此,就是位置偏点、环境差点、禁制多点、人也少了点——就我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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