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良此时正当盛年,虽常年经商却不曾沾染铜臭气味,温文尔雅如同书生,爽朗潇洒又似江湖侠士。他一副美须修剪得当,华念还记得前世的自己很淘气,仗着他的十分宠爱,经常拔了他的胡须去小河边系点儿肉末吊小鱼小虾玩。
她依稀还记得,这个顽皮的法子还是常和她一起玩耍的村头小子教的。
这一顿是齐念吃过最香的饭食。身边重得真心疼爱自己的爹爹和秦姑,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格外珍惜。她绝不会再像前世一般,为了保全自身而不论何事都畏首畏尾,不会轻信小人的甜言蜜语,更不会轻易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了他人。
齐念在这小村庄生活的这十年间,齐君良每月都会带些生活用品与银两过来看她,每逢生意不忙时便也会小住几日,白日里陪她逮兔子挖野菜,晚上则教她识字算账,倒也其乐融融。是而她虽自幼便没了娘亲,但有秦姑和爹爹,她孩提时的日子还是开心快乐的。
只是这次,她知道齐君良不只是来看她的。
前世她懵懂无知的过完了十岁的生辰,而后便被齐君良接回了城内齐府。
自此,她无忧无虑的童年便永远的画上了句点。
这样不行,她现在还未做任何准备就回齐府的话,以周氏恶毒的手段和强硬的性子,便是重生一次也不定斗得过她。
一定要坚持留下来,能拖多久是多久。
果然,吃罢了早饭帮着秦姑收拾了碗筷一切妥当,齐君良就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是想带念儿回府的。”
秦姑愣了愣,怔怔道:“为什么老爷突然想带小姐回府……我们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小姐也很好……老爷……”
“秦姑,你听我说。”齐君良温和的目光安抚着有些慌乱的秦姑,微微一笑道:“我这决定并不是一时兴起,是我思忖了很久的。念儿是个小女儿家,等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我若让她一直留在这小山村之中,以后她该所嫁何人,难不成嫁个山野匹夫潦草一生?这样你我都舍不得。”
他抬手轻抚华念纤弱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怜爱,言笑道:“我已经想好了,我把念儿接回府中之后便请先生教她诗书琴画,女红厨艺这些方面就要劳烦你了,只是千万莫要再像在这里这般惯着她。”
秦姑像是有所松动,只还是迟疑道:“那府中夫人……”
“夫人那里我早已说合妥当,她虽脾气暴躁些,但总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
呵,真是讽刺。爹爹纵然千般万般的好,却对于自己的结发数十年的妻子周氏一点都不了解。
齐念站在旁边,手指捻动着衣角低着头一言不语。
齐君良柔声道:“念儿,爹爹带你进城去住,你可高兴?”
齐念这才抬起头来,一张清丽可爱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黑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浓密纤长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这是怎么了?”齐君良大惊失色,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念儿不哭,你告诉爹爹,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么?”
齐念酝酿好了情绪,抽抽搭搭道:“秦姑跟我说,我娘亲、娘亲是在这里生下了我,这里是念儿的家,念儿也不愿离开娘亲……”
闻此言秦姑都不禁红了眼圈,自袖中取出手绢便开始抹眼泪。
齐君良无言的看着因自己一番话而哭泣的一老一小两个女子,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突然间告诉念儿要离开她住了十年的家,别说念儿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大人也很难接受。”
“爹爹别生气,等念儿再陪娘亲些时候,便随爹爹去城内,整天都陪着爹爹。”齐念可怜巴巴的道:“爹爹和娘亲对于念儿来说一样都很重要。”
此时齐君良已然很心疼她了,哪里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只哄着她出去玩了一圈,这件事便从此搁置了。
第二日清晨,齐君良一大早就起身要离开了。
齐念和秦姑相送到村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坚定了自己一定要保护好爹爹的想法。
若是爹爹最终依旧是因病去世,那从此刻开始,她便要好好学习医药之术了。
终究这只是个小山村,人口不多,会看病的也只有一位老郎中了。这老郎中说来也奇怪,他并不是本地人,像是十多年前携子逃难而来的,当时父子二人虽狼狈不堪满身伤痛,却是金帛银钱不缺,气度举止非凡的。
后来他们便在村中住了下来,买了村长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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