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且最有出息的齐宣又病重了起来。本想着该收一收悲伤,绝不能失了次子又失长子,她便想好好的精心照顾齐宣,却不曾想这孩子不知怎地竟忽得脾气那样大,每次见了面不是摔打就是咒骂,倒让他几经波折身子更差了起来。
如此反复周氏便再也不敢靠近齐宣的院子了,再加上宗亲族人们因着齐府一夜之间这般翻天覆地的转变,也不好再在齐府逗留,便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听足了这饭后茶余的聊资之后,便都心满意足的纷纷告辞,让周氏也没机会与那大宗伯求情,提起将齐姝除名于族谱一事。
这几番变故下来,就将本以为得意满满的周氏自天上狠狠的掼到了地下,终究也是一病不起,缠绵于病榻之上。
是而这整座齐府如今甚是凄惶,现下能管事的也只有素日不言不语的三姨娘林氏了,虽办事无甚出彩的地方,但倒也将这一应事宜全都办得妥妥帖帖没有出错,算是不强出头不招人嫌的勉强得过了。
齐念自这日悠悠醒转,浅葱便急忙命人端来了温在小厨房里的清粥小菜,说是小姐昏睡太久不宜急于进补,还是用些爽口落胃的小食最好。
此时齐念便坐在床上,就着阿瑶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边听这些琐碎事情,倒也静宜安和,眉目温然不惊。
听着浅葱说了这许久,她那一碗粥也已然落肚,攒起了些力气。她便微微昂头,稚气娇嫩的面容被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悠然镀上了一层和暖的金边,全然不似她寻常的模样。
浅葱不由得怔了怔。
她开口轻声道:“浅葱,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浅葱心头一震,勉强笑道:“那我便先下去了,阿瑶,你先喂小姐多吃些东西,晚些时候我再来收拾碗筷……”
她是这院中的大丫头,按理来说本不用做这些琐碎的小事,只是她心中不安,非要找些什么事情来做才觉得稳妥些。
只是齐念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她伸手接过了又一碗粥放在面前细细的吹着,眉目淡然神色无异,“你自去与齐伯说,换个院子当差吧。”
闻言浅葱还未转身便已然跪下来了。她满面急切的膝行上前,眼眶含泪道:“不知我犯了什么错,竟叫小姐要赶我走……”
齐念放下了手中的调羹,漠然的看着她,“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中最明白,还需要我一一言明么?”
浅葱犹不死心,只一味的哀告道:“我自入院伺候小姐的那日起,无一事是不尽心尽力而为的,也毫无半点私心。小姐你若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立马改了便是,还望小姐千万不要将我撵出去……”
“浅葱,你做旁的什么事我且都能容忍,只是你不该动二姨娘。”齐念低垂了双眼,不喜不怒的看着她,“若不是看你平日里还算尽心的份儿上,我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饶过了你。”
浅葱不禁浑身一颤,腰身一软便不由得俯下了身去。
她再也不能说自己全然毫无私心,至少在二姨娘的死因中,她也是蹚了那趟浑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