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鼎沸的人声她只视若不闻,头上扎着白布的家仆与那些披麻戴孝的一张张或熟悉或可怖的脸她也似看不见。
周氏站在灵堂之中,眼角眉梢尽是得意的春色,呼喝着下人们上去阻拦她,却只被紧跟在其后的阿瑶全都挡了过去。
齐念一脚踏入那挂满了挽联祭幛的灵堂,举目望去那香案之上两根硕大的白烛之间,端放着一个新刻的牌位,上书着“先夫齐公讳君良之灵位”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乍一看这牌位,她双眼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只是光看见一个灵位又如何,她犹不死心的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拖着沉重的脚步便往那香案之下的漆黑棺柩边去。
跪在一旁正披麻戴孝头插白花的齐姝正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见此忙抹着眼泪上前去拦她,边骂道:“齐念!你这个不孝女!爹爹骤然感染了重病于昨夜去世,那时你在哪里同谁鬼混?如今竟还敢大闹灵堂,全然不顾我齐家的颜面!你当真是不孝不悌不顾廉耻!”
站在下首的众位宗室亲族纷纷指指点点,议论声不断。
阿瑶冷着脸守在齐念的身边护着她一直畅通无阻的往前走,正走到齐姝面前时,齐姝一见着满脸煞气的阿瑶,愣了愣,顿时便作娇弱无力之状哭骂着闪到一边去了。
果然,对待这些无事生非人云亦云的指责,碾压式的暴力要比苍白的解释有用多了。
齐念在阿瑶的保护之下,方才径直奔到了那口漆黑沉重的棺柩旁,惨白着一张脸直勾勾的往里望去。
里面直挺挺的躺着的,正是齐府现如今的家主,也是一直以来最为疼爱她的父亲,齐君良。
他面色青紫口鼻肿胀,虽有被仔细擦拭过得痕迹,但许是停尸久了些,依旧能流出少许的黑血来。
齐念直愣愣的看了这片刻,忽得全身都泄了力气,往后仰躺着昏死了过去。
阿瑶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她,才没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免了那皮肉之苦。
众位来宾以及齐府上下顿时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唬住了,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被眼眶通红且含着泪的三姨娘紧紧拉在身边的齐南死命的挣脱了她的手,那孩子推开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抓住了齐念的衣袖,喉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姐……姐!”
齐念这次并不似前两次,以陷入沉沉的睡眠治愈心中的伤痛,调整了心态再醒转过来。毕竟曾经她总以为日子终究还是要好好过下去的,不能下手太狠,也不能赶尽杀绝,事事点到为止即可。
前世的生活虽过得十分失败惨不忍睹,但老天怜悯让她重活了一世,她便要好好的活着,将前世的遗憾全都一一补起来,全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且看看如今,依旧是如同前世一般,秦姑与父亲相继逝去,就连她一直都以为是上天的恩赐,姨母都在她面前凄惨的死去。
她现在还有什么?
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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