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吹拂,是唯一灵动的。
看着他的背脊,她想起在白云山的日子。他背着她,对她说道“整个世界都在背上,你说沉不?”那一刻,她的心中是满满的幸福。可是,如今他的世界太大,要装的东西太多,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她。
听见开门的声响,他蓦然回首。夜色暗沉,绮云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眼睛如星辰般璀璨。两人凝视着彼此,绮云心潮难已,今夕何夕,竟恍如隔世。
拓跋焘从竹椅上起身,轻咳了一声:“云儿,是我管束属下无方,让你受惊了。我已经责罚了他,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你自可以放心。我送你出宫吧,你忽然被掳进宫来,恐怕义真他们也会吓了一跳。早些回去,也好让他们放心。”
绮云瞅着他,不言不语,只听见耳畔虫声唧唧,流水潺潺。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萤火虫绕着他们上下舞动,绮云惊讶地看着这些小生灵。
拓跋焘微笑道:“我命宗爱和豆代田去洛阳白云山,他们几乎把那个竹屋给搬来了。我说要一模一样,他们还抓了几斛萤火虫回来。这里有水有草,它们居然在这里安家了。”说着,伸手抓住一只,手掌在绮云眼前慢慢放开。点点微光,照亮了绮云的眼,照进了她的心。
拓跋焘牵了绮云的手,绮云回头看了一眼竹屋。篱门上有块牌子,昏暗的灯光照见了门楣上龙飞凤舞的“云庐”二字。
不知不觉,走至宫门,拓跋焘第一次觉得云庐离宫门距离怎么那么近。出了宫门,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只见义真和吟雪等在那里。绮云屈膝拜别拓跋焘,一言不发,径直向义真走去。上了车掀帘入内,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滞和犹豫。
义真对拓跋焘笑了笑,也转身上车。车马粼粼,马蹄得得,如同踏在他的心上,一会便驶出了拓跋焘的视线。
绮云神色忽忽悠悠,低头漫步。多日来,拓跋焘那桀骜孤独的身影在她眼前挥之不去。翠柳下,墨川独自一人对弈,手捏黑子,更衬得肤如白玉。见绮云神游太虚,墨川便唤住她:“你成日魂不守舍的,不如和我对弈一局,头脑也好清醒清醒。”
绮云抬头强笑道:“宫主说笑了,我不喜欢下棋。看着黑白纵横的棋盘,就已经头昏脑胀。更何况,每一步要计算得失攻杀,格外费心劳神。”
“这围棋传说是仙人指点尧帝教子,划沙为道,以黑白行列如阵图。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变化万端,四时之行寓于中,日月星辰藏于内。你既懂得琴理,对于棋道自然也能触类旁通。下棋对弈,对你并非难事。我教你半天,你就能懂基本的攻守搏杀之道。到时,我赠你一本《吴图》。灼华,以你的悟性,不多时便能通晓其中的道理。”
绮云听他说得有理,便坐在他对面,细看棋局。
墨川一边下子,边侃侃而道:“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随着丁丁落子声不断,渐渐地,绮云在黑白棋盘上也觉察到些许乐趣。落子无悔,变化莫测,精于算计,奥妙无穷,小小腹地似容纳了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