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眼的小姑娘,看着顾无忧年纪相仿,虽然眼角也含着泪,却还是谨慎的左右环顾,语气带着些焦灼。
“哎呀,娘,赶紧把东西给姑娘,一会儿前头散了晚斋,若是有人来瞧见了,姑娘又得遭罪了!”
“对对。”
那中年女人虽然不舍,但还是立刻放开了顾无忧,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纸包来,打开来塞到顾无忧的手中,一脸的关切。
“今儿有一家大户人家来打醮,散了些馒头,我好容易藏了两个,姑娘你快吃了,接下来也好熬一点······”
她伸手拿衣袖替顾无忧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声音又有些难受了起来。
“她们又拿水泼你了?你上次的伤寒还没好,这万一又冻病了,可怎么好?”
顾无忧脑中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乳母黄嬷嬷和丫头小春,当年随着顾无忧一起到的这里,也是陪着她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羞辱,却一直无怨无悔,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在照顾着她。
看着形容消瘦,面带菜色的黄嬷嬷,顾无忧只觉的手中的馒头似有千斤重,她拿了一个起来塞了过去。
“嬷嬷你也吃。”
黄嬷嬷手忙脚乱的推了回去,急急的说道:“我吃过了,姑娘别担心我,听说她们要饿你几天呢,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送吃的进来,赶紧趁现在无人,多吃一点垫着。”
“是啊,姑娘,我们在外面能找到吃的,你不用管我们。”小春也在一旁认真的说道。
顾无忧知道,再多说就是矫情了,于是默默的拿回了馒头,低头大口咬了下去,黄嬷嬷含笑擦了擦眼泪,伸手给她拍着背顺气,温声说道:“小心别噎着,我还给你带了水,待会儿吃完了喝······这是什么?!”
她指着顾无忧手腕上的青紫淤痕,睁大了眼睛,愤怒的说道:“这也是她们打的吗?这帮贼尼姑,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她们怎么敢!”
顾无忧都没怎么细嚼,直着脖子三两下就吞下了一个馒头,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手脚也不再打颤了,拍了拍黄嬷嬷的手,安慰她道:“我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对了,你们刚才说尼姑们都在前面吃晚斋,那个静远主持呢?”
“她一向都是由徒弟送到房里吃的,谁知道是不是在躲着吃酒肉呢,这帮贼尼姑,没一个好东西!”
小春也看到了顾无忧的伤,只觉的心中气的憋闷,自然对那个静远也没什么好话说。
顾无忧想到那个偷偷摸摸钻到静远师太房中的男子,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将手中剩下的一个馒头也快速的吃下去后,拍了拍手道:“走,咱们到这位主持师太的屋里讨杯酒喝去。”
什么?!黄嬷嬷和小春一下子愣住。
“哦,对了,空着手去太没礼貌了,咱们还得给她带点礼物。”顾无忧扫了一眼身后的柴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厚。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静远所住的院落里并未点灯,黑蒙蒙的一片,门口也没有留徒弟伺候,除去房中隐隐约约传来的调笑声,再无别的动静。
小春提着从柴房里拿来的一桶引火的桐油,正小心翼翼的泼洒在窗沿下,脸上的神情既紧张又兴奋。
黄嬷嬷手里拿着上夜敲更用的一副锣鼓,跟在顾无忧的身边,悄声问道:“姑娘,这能行吗?万一她喊起来······”
顾无忧将手中的火折子点亮,看着手中微弱的火光笑了笑。
“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喊了。”
说着一把推开了屋门,大步迈了进去,黄嬷嬷也赶紧跟了进去,在身后关上了门。
“谁?!”
关门的声响惊动了在里屋床榻上纠缠的一对男女,静远师太伸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挑起了床帘,借着床头一盏油灯,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顾无忧?!”
她的一双眼珠子也几乎要瞪了出来,反应过来后是怒不可遏。
“你好大的胆子,敢私闯我的房间!不怕我扒了你的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