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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彻在会客厅等了一会,才等来姗姗来迟的楚王殿下。
容禛轻笑道:“不知陆大人今日来有何贵干?”
“舍弟在王府叨扰多时,如今也该归家了。”陆彻直接说出来意。
“却不知令尊令堂是否也是此意?”
容禛的话让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陆彻也不再顾虑面子问题了:“在下已经去过奉国寺了,殿下对于舍弟的厚爱在下铭感于心,可他终究是我们陆家人,这一点不管怎样都是改变不了的。”
“若他铁了心与陆家不再有瓜葛呢?”
陆彻的下颚有一瞬间的紧绷,他皱眉道:“殿下这话是何意?”
“即便了尘大师没有隐瞒,难道贵府上下就能如从前一般对待他?”容禛淡淡道。
“若他不愿回到陆家,难道愿意替殿下效命?”陆彻冷笑道。
“你不用想着去告诉他了,我想他恐怕已经猜到了。”容禛想到陆徵对他突如其来的疏远,心中微微一堵。
陆彻怔了怔。
容禛言辞锋利:“你希望他回到陆府,真的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吗?英国公府简在帝心,陆循的大军就是你们最大的依仗,可也正因为如此,哪怕你再有才干,你这一生最高也不过限于六部尚书的位置,你比任何人都要迫切打破这种局面。”他压低了声音,“你想要将陆徵捧上明面,将皇兄的目光放到他身上,这样的伎俩陆徵或许暂时没想明白,可你能瞒他多久呢?”
陆彻平静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他眯了眯眼,将温和的面具剥下,他轻轻地拍了拍掌:“楚王殿下果真厉害。”他的脸上没有被人揭穿的窘迫,反倒有种棋逢对手的惊喜和兴奋,“你说得对,我的确不甘心只做一个六部尚书,只可惜朝中有规矩,不去地方不入内阁,若三弟还是从前的样子,我也会一直养着他,可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我又怎么甘心让他只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呢?”
容禛没有说话。
陆彻又接着说道:“楚王殿下想要将他揽入麾下,无非是看重他破案的能力,我事后曾经查过您看的卷宗,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您所查的皆是二十年前的旧事,据在下所知,二十年前皇宫曾经有一场动乱,令堂锦嫔娘娘就是在之中不幸逝世的,您想要查清楚她的死因,并不是只有我三弟一个人可以用,您或许不知道,当年誉满燕京的钱法曹,在下就恰好知道他身在何方,他是二十年前的旧人,又素来断案神准,岂不比我三弟要合适许多?”
他提出的条件极其诱人,容禛找了这位钱法曹许多年,却不想神通广大的夜枭都没能找到的人,竟然在今日有了下落。若是在从前,容禛定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现在,他却难得有了进退两难的感觉。
陆彻又道:“殿下如此孝顺,若是早些破案,也让锦嫔娘娘沉冤得雪,早登极乐。”
容禛慢慢地握紧了双手,他看着陆彻道:“这些话你若是早些说,或许本王已经同意了,可如今……”他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让他自己决定吧。”
容禛抬起头:“陆徵,你说呢?”
陆彻的眉头皱起,顺着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向身后,陆徵逆着光站在门边,他本是找容禛有别的事情,婢女说容禛正在会客室,他就直接找来了,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大哥,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光线沿着陆徵的轮廓在地板上印出一个浅浅的阴影,他的五官被阳光所模糊,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大哥。”他开口喊道。
陆彻的眉头松开,可面对这个弟弟,他竟然有了一丝拘谨:“你……都听到了?”
陆徵点点头,他走了进来。
陆彻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虽然只离开了英国公府一两天,可他很明显地瘦了,眼睛下方也有了淡淡的青黑色。
陆彻咳了一声:“母亲知道她弄错了,让我带你回家。”
听到他这样说,陆徵竟然还露出一个笑容:“大哥,若她真的想让我回去,以她的个性,恐怕早就过来了,怎么会让你来?”
陆彻的心慢慢地沉下去。
“不管怎么样,这些天都要多谢你们。”陆徵提了提嘴角,心里竟然有了酸楚和委屈。他曾经真的差一点就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亲人了,可惜终归有缘无分。
陆彻苦涩地笑道:“我的确想过要利用你,可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做自己弟弟的。”
陆徵点点头:“我信你的。”
陆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只能向前一步,轻轻地搂了搂弟弟,最后无言地离开了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