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
钟屏点头:“嗯。”
“那我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快的话三四天,应该不会超过十天,具体看上面安排。”
“……会想我么?”
“……”
“会不会想我?”
“……”
掐住她的腰:“说!”
“……我怎么知道,你走了我才知道。”
陆适贴着她的脖子笑了笑,手上移,又搂住她,突然摸到一个疙瘩,他抬起她胳膊,低头看。
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蚊子包。
陆适拇指蹭了几下,看向钟屏。
钟屏自个儿挠了挠,说:“我被蚊子咬,包就这么大。”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包。”
“……”
陆适又用拇指蹭了几下,突然低下头,贴住。
钟屏微微一颤。
陆适舔过,用牙齿轻轻地咬着蚊子包,过了会儿,嗑出一道印子,往下继续磕,像用指甲掐似的,留下密密麻麻的齿印。
原本蚊子包痒得难耐,这会儿,痒感渐渐消失。
“还有蚊子包么?”
“……没了。”
陆适下巴搁她肩膀,轻轻嗅着她,手臂越收越紧。
底下被抵住,坚硬滚烫,钟屏无法忽视,仰头避开,小声说:“回去了……”
“嗯。”
陆适答应,手臂却将她箍紧,嘴唇蹭着她,呼吸沉重。
半晌,他说:“这里还有蚊子包……”手握上柔软的一团。
钟屏:“……”
树影随风摇晃,林间发出若有似无的低|吟。
落了一地树叶,两人慢慢从林间走出,身上不知是汗还是露珠,钟屏碎发贴着脸颊,腿间有些不适,拍开陆适来搂她的手。
陆适强搂住,低声哄她:“我给你去烧水,冲个澡就舒服了。”
“……”
到了浴室,像昨天一样,陆适帮钟屏把水烧上,自己将就着冲了一个冷水澡,时间已晚,路上没人,他真空回帐篷,总算穿上了干净的内裤。
第二天六点,整队集合,陆适也早早起来,收起帐篷,背上包。
词典见状,问道:“你是跟我们走,还是回去了啊?”
陆适瞥向钟屏,钟屏在跟迈迈说话,听见声音,望向他。
陆适道:“跟你们走。”
词典笑道:“行,就该这样,救援应该坚持到底!”
高南站在边上,钟屏问:“高南,你呢?”
陆适直接替他回答:“他当然得跟着我。”
高南笑笑。
人员定下,九点不到,救援物资准备完毕,队伍坐上车,向余山镇出发。
这回钟屏坐陆适的车,往他车里搁了一堆米面。
手机信号已通,钟屏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那头很快接起。
“喂,妈——”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打断,“你总算打电话回来了,你电话一直不通知不知道!”
车里静,边上的陆适和开车的高南将那高昂的喊声听得清清楚楚。
钟屏皱了下脸,赶紧安抚:“山里信号不好,我刚找到信号,马上就打你电话了。”
“你说你去山里干什么,你们单位怎么这么折腾人!”
“这是为了祖国的下一代,遗传学知识一定要进行普及,你知道有些山沟沟里的习俗,表兄妹堂兄妹之类的会近|亲结婚,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这种现象必须要杜绝,我们单位也是响应国家号召……”
陆适听得目瞪口呆,连开车的高南也不停地看后视镜,嘴角时不时抽搐。
钟屏话讲到一半,突然被陆适一把抱住,她吓了一跳,转头看,陆适在闷头笑。
钟屏:“……”
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红着耳朵,敷衍几句,匆匆结束通话。
手机刚挂断,陆适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钟屏低声说:“你够了!”
“哈哈哈哈——”笑个没完,陆适狠狠抱住她,也不管前面有人,用力亲她一口。
将近十点时,车队赶至余山镇,因道路被洪水冲毁,他们只能徒步进村。
第一梯队直升机,早前已经空投过食品和一些药品,此番他们要将更多的救援物资运送进这里的一个坐落在山间的村庄。
何队长将柴油、发电机、米面、卫生纸、蜡烛、食品药品等物资分配好,每人负重,徒步运送。
钟屏力气大,背包重量跟男队员的等同,迈迈的比她稍轻,章欣怡力气不够,负责的是卫生纸和药品一类较轻的物资。
陆适和高南也扛了一堆东西,一行人朝村子出发。
路程近二十公里,他们十点多开始徒步,中间休息两回,累得双腿打颤,仍要继续前行。
陆适满头大汗,见钟屏也一副狼狈样,道:“你东西给我点。”
“不用,我没问题。”钟屏看向他,“你行不行?”
“还能坚持!”
走了将近五个小时,众人已经受不了了,何队长吆喝大家加油,钟屏见大伙儿实在提不上劲,叉着腰,缓了缓气,说:“习|主|席不是说过么,‘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永葆党的青春活力’!”迈迈大声接过话。
众人大笑。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队伍继续向受困村落出发。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离目的地已十分近了,山路难走,天色渐暗,何队长提醒大家注意脚下,话音刚落没多久,突然一声大叫,山石滚落。
“高南——”陆适摔下物资,立刻冲了过去。
钟屏反应极快,紧随其后。
山石湿滑,高南不慎滚落,压倒一片枝叶,最后卡在一株树前,疼得脸憋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适冲到他跟前,“你别动!”
钟屏和其他人也已经赶到,钟屏上前查看,卷起对方的t恤,又检查手臂和腿,说:“急救包拿过来。”
接过包,看一眼天色,她沉着指挥:“何队长,你带着他们先走,阿界留下,我们跟高南晚点赶来。”
何队长听她的,陆适却说:“我留下,阿界先走。”
钟屏抬头看他,说:“你跟队先在天黑前把物资送到,阿界比你专业,高南不会有大问题的,我向你保证。”
高南忍痛开口:“我没事。”
片刻,陆适叮嘱钟屏:“你当心。”
“嗯。”钟屏点头。
何队长领队,加快速度前行,钟屏帮高南脱掉t恤,肩膀上有被树枝割开的新鲜伤口,底下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旧刀疤……
她看了一眼,立刻收回心神,替他先做简单的消毒包扎。
“忍着,会有点痛。”钟屏冷静道。
高南看着她,轻轻点头,随即眉头一皱,忍住肩膀的刺痛。
止血包扎完,高南身上还有数道小伤口,钟屏不去管,抬起他的脚,轻轻掰动,试了数次,舒口气,“还好,筋骨暂时没问题。”
又检查一遍,询问他的感受,钟屏终于扶他起来。
天色越来越暗,阿界掺着高南,钟屏背着东西在前面开路。走一阵换人,阿界负重,钟屏去掺高南。
天色全黑时,终于看见村落,远处立刻有人跑来,一把扶住高南,看向钟屏,从头打量到脚,才说:“这么半天。”
“已经抓紧了。”钟屏道。
陆适看向高南:“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高南摇头:“还行。”
钟屏说:“先找地方让他躺下,他伤口比较深,我还要处理一下,明天一早抓紧出山。”
村子受灾十分严重,物资紧缺,何队长已经带人在每家每户派发,又听说一个多礼拜前来了一队夏令营的孩子,这会儿已经在这困了数日,何队长决定明天将他们转移出去。
陆适将他们安排进一栋空荡荡的民房,说:“这是村长家的老房子,地势还算高,水淹过一楼,现在住人没问题,有水没电。”
钟屏点上蜡烛,让高南躺床上,又看了眼时间,说:“你先去何队长那里帮忙,早忙完早回来。”
“你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你去吧。”
陆适点头,让高南休息,匆匆走了。
钟屏将药品都摆出来,说:“衣服脱了。”
高南顿了会儿,才慢慢将t恤脱去。
肩膀上的伤口又绷出了血,钟屏皱眉,替他拆开纱布,重新止血消毒。
房间很小,土墙贴着报纸,蜡烛照明下隐约能看见霉斑,单人木板床极薄,一动就咯吱响。
高南有点疼,说话转移注意力:“你是学医的?”
“嗯,我学法医。”
“……难怪,看着尸体也不怕。”
钟屏抬头。
高南笑着说:“你昨天连脸色都没变。”
“也不是完全不怕,得看情况,”钟屏继续给他处理伤口,“你这伤口,我怕会发炎……要是晚上发热就麻烦了。”
“我运气没这么差。”
“但愿。”钟屏见他皱眉,继续跟他闲聊,“我当初也是没学好,要不然就能当法医了,不过现在做dna鉴定也不错。”
高南疼痛减缓,最大一处的伤口包扎完,钟屏又给他处理小伤口,两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光线昏黄,眼前的人专心低着头,手指在他身上动作,高南看了会儿,突然问:“有没有口香糖?”
“嗯?”钟屏一愣,想起他似乎经常吃口香糖,“我没有……你口香糖吃完了?”
“嗯,前天就吃完了。”
“……我还没见过男人喜欢吃口香糖的,我待会帮你去问问。”
“不用。”高南一笑,盯着她的脸,说,“没有就算了,我不爱吃口香糖。”
钟屏不解,高南却没解释。
处理完高南的伤口,钟屏又出去弄了点吃的,将高南扶起,给他垫一块毛巾,让他慢慢吃。
派送队伍陆续回来,陆适一来,就进来找高南,确定他没问题,总算松一口气,问钟屏:“我的晚饭呢?”
“自己去弄。”
陆适“啧”了声。
钟屏问他:“他们人呢?”
“在附近扎寨。”
“不住进来?”
“这里还没帐篷条件好,他们就拿这儿当个澡堂子。”
陆适又跟她说了些这边的情况,一队孩子明天会跟他们一起走,物资已经分配完,何队长在教他们净水,有几个村民病了,头疼脑热,看起来不算严重。
钟屏拿上急救包,叮嘱高南早点休息,让陆适带路,准备去看生病的村民。
整个村子都没电,只有蜡烛和手电照明,钟屏走了几家,大致检查完,留下一些药物,这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往回走。
进了屋子,一个队友刚洗漱完准备离开,看见他们,打招呼:“我好了,你们才回来?”
“是啊,好累。”钟屏说。
队友笑笑:“赶紧洗,洗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钟屏点头。
一楼厕所能使用,但是没有热水,陆适已经见过队友们的做法,挑了一桶水进厨房,倒进大铁锅。
可是他不会用土灶头。
钟屏也不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陆适把词典找来。
词典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替他们生火烧水,说:“所以说,你们城里人就是没用,一旦世界末日,只能等着被丧尸吃。”
钟屏:“……”
陆适:“……”
水烧完,又听词典讲了怎么灭火,陆适立刻将他赶走。
将热水搬进卫生间,钟屏打开手电,关上门,门没有锁,只能小心碰合。
然后脱衣服洗澡。
陆适拿着毛巾等在外面,视线一扫,突然看见门缝里透出的光亮,还有光亮中,时隐时现的一抹肉|体。
他一怔,立刻转开头。
之前一片漆黑,谁都没发现门上的大裂缝,这会儿手电一照,一切毕露。
哗哗水声传来,陆适忍不住,又转过头。
水从他眼前淋下,滑过细|腰和翘|臀,一只手缓缓地在上面抹着沐浴露。
小陆适觉醒,他努力做着深呼吸,好半天,他贴着门,轻敲两记。
“嗯?”门内的人声音轻软。
小陆适已经顶在门上,陆适握着门把,低哑道:“你洗完了没?”
“还没,你再等一下。”
“……热水够吗?”
“够吧,还行。”
陆适额头抵着门,半晌,道:“我给你送点热水进来。”
“不用——”
话未完,门已被推开。
钟屏惊翻脸盆,拿毛巾捂住自己,陆适合上门,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到了大理石的冰凉台面上,埋下头,从上至下,留下他的记号。
最后将她双腿掰开,蹲了下去。
钟屏捂住嘴。
高南憋着尿,从床上起来,拿上手电,扶着墙壁,慢慢走下楼。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四下打量,猜测洗手间的方向,他扶着墙壁缓步过去。
浅浅的光线流泻出来,他脚步一顿,听见声音。
声声婉转,似幻非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