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本不欲将自己受伤之事告诉他,想是等他回去复命时再自己疗伤,不想倒被他发现了,脑海中不免升起几丝心虚之意。
但她又忽然轻笑了出来,暗骂自己在受伤之时最想依赖的是筠廷,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反而不想让他知晓她的伤势。
可人之矛盾,何至于此呢?
她这一笑,筠廷越发担忧,严声道:“我知晓你从不愿让自己的伤势被殿下知得,但你怎么能够也不让我知晓呢?你是知道我的,无论你怎么样,只要你让我别说的,我何时透露给殿下过?”
“筠廷啊,于你,我如何不知晓呢,我却才不过是笑自己的矛盾罢了。”静姝好言道,“我受伤时,常想的便是你,想着若你能够在我身边,什么男女之别,我也可以弃之不顾,只因你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正因为如此,如今见着你了,我倒不愿让你担忧。”
“以后再莫要做这种傻事了。”筠廷和言摸了摸她的脑瓜子,将她环入怀中,少顷,又推开她,嗔道:“也再莫说什么不顾男女之别的话,你是不顾了,我还顾呢!”
静姝乐呵呵地笑着,连日来的无助霎时都没了去,只见筠廷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我倒忘了这件事,殿下曾嘱咐我,若是来时需要帮助,便去一个地方找人,我倒忘了。”他说着又从怀中一个小布条,上头绣着一个地址,“我们赶紧去那里罢,我替你疗过伤,再去皇宫!”
静姝艰难地在黑夜中看清上头绣的地方——阳清庙,喜道:“这个地方我知道,小时候与母亲去城外的庙里祈福,就是这个地方。”
不待筠廷开口,她又不解问道:“你还去皇宫做什么?”
“太子妃命我将你的东西带回宫里去,与她过了目,姑且还有什么要与商量罢,而且……她还不知晓我的计划呢。”筠廷解释罢,蹲下身去,拍了拍背后,示意要背静姝,静姝坚持要自己走,筠廷笑道:“却才你还说不顾男女之别呢,怎地如今这般扭捏?”
静姝正要解释,筠廷回过头去,又道:“你不必解释了,上来罢,这样才不会浪费时间。”
静姝只得让他背起,筠廷施展轻功,无痕似风,按照她的指引,迅速跨越咸阳城,从皇宫西面一角,直至咸阳城东边城外,不过两刻时间。
阳清庙,这处庙却不如其他地方那般大,这地方显得极小,又有些破败,及至进了庙里,看到里头影影绰绰摆着几盏小油灯,才显得这地方有人,想来能在这暗夜里点上几盏油灯的人必然也有些钱财。
只是,他们没想到出来的竟是一个穿着破烂道服的蓬头道士,右手托了一盏油灯,凑近他们的脸上看了看,喃喃道:“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有人来。”
筠廷迅速往怀里掏了掏,望着静姝,脸上有些难堪之色,道:“我将殿下与我的信物交与太子妃了。”
那蓬头道士眯瞪着眼睛又瞅了筠廷几眼,静姝立马反应过来,将自己手中的子归剑递了过去,蓬头道士这才仔细将一袭黑衣人装扮的静姝细察一番,接过子归剑细细看了半晌,也不知喃喃些什么,只是他再次转头之时,脸色变了一变,像是示意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