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抖抖枝丫,他已经重新适应了作为一棵树的生活状态。现如今每天和停在他根部的途鱼说说话,和停在他长在尘世的枝丫上的小鸟吹吹牛,日子过得还是很快的。
但是他总是觉得胸前凉凉的,那种黏糊糊地血液沾满他前襟的感觉,一刻也没有变弱。
而那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男子,在守门人的敌意中,在村口搭了一个窝棚,在他住了一夜后,窝棚变成了一间小木屋。男子安顿下来,每日在那些守门人的冷眼下讨着生活。
“完全不像妖啊。”白桑感叹了一句,“莫不是那些符箓厉害到可以将妖变成人?”他看着老石头背着男子为他做了该做的一切。比如在小屋后面开垦一片菜园子,又比如将小河一夜改道,使河水从他屋前经过。
“看了那么久?有什么想法?”白桑耳旁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他被惊了一跳,惊惶的感受着四周的变化。
“不用找了。”那声音冷漠的说道。白桑就看见那个男子斜斜的靠在他的本体上。
“你是谁?”白桑下意识的问道。
“我叫袁鸣。”男子盯着泛着红光的三途河,“我知道你叫白桑,我见过你。那只妖怪很重视你和另外一些妖怪,其中有一个叫做百里鲟的妖,我也去找过他。”
“我在哪里?”白桑很混乱,他感到力不从心,这种感觉让他很绝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白桑想要抓住那个流逝的东西。
“你在我的意识里。”袁鸣笑了笑,“那块石头和我已经融为一体了,我的意识就是他的意识。当然,他不敢忤逆我。”
“你是大荒时期的妖?”
“对啊,我生于大荒,死于大荒。”
“那场滔天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袁鸣感叹道,“大荒早就该灭亡了。”
“我以为生于大荒,长于大荒的妖都对大荒有着特殊的感情,没想到你不是啊。”白桑不知不觉化作人形,他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
“不不不......我和那些妖不一样。”袁鸣竖着手指,冲着白桑摆了摆,“你以为我愿意去救一只根本没有必要存在的妖吗?”他说着,揉了揉心口,“我才不愿意牺牲我宝贵的生命呢。可是没有办法哦,我不得不那样做,我的使命要求我在看见大荒生物有难之时,必须去救。”
“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使命?”白桑跳到一根枝丫上,盘腿坐好,袁鸣坐在他旁边。
“谁知道呢?你去阻止他吧,那块石头已经不再是妖了,他本来就该是一只魔。”袁鸣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但是白桑还是能看见袁鸣脸上的神情,他是真的不在乎。
“大荒对你而言是什么?”白桑忽然脱口而出。
“对我而言......”袁鸣顿了顿,“是负担吧。现在更是累赘了。”
白桑有点儿不明白,但是他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他觉得很不真实,有些东西被他给忘记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为你呢,看了那么久,你有什么想法?”就在白桑以为袁鸣是准备在他枝丫上睡一觉的时候,袁鸣又问道。
“什么想法?”白桑不解。
“对于门,对于大荒,对于老石头,对于我......都可以,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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