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身材高大的宁王坐在上首,姚振羽站在舅舅身后不停为他续茶。
宁王为人谦和宽仁,他并没有多大的愤怒,看着纸上的笔墨反而想着这写字之人手笔还真不差。
他沉吟良久,缓缓道:“这张榜文并未诋毁将军府,措辞还算温和,只是站在自身立场叙述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从一个小地方来的少年,这也为难他了,他不知道权门的威严,所以有此误判,心中存了成见,依我看并没什么不妥。”
承平公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这位长兄,柳眉轻轻挑动,明亮的眼睛如同火花一般骤然黯淡后又泛起亮彩。
她终于压抑住脸上涌起的潮红,微微叹了口气。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一个毫无背景的少年如何能买通巡城守卫张贴榜单?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鲜儿听了此言,脸色刷地白了,不知是出于哪种心思,她并未将“乌木令”一事说出来。此刻她有些慌乱,心砰砰直跳。
姚振羽同样有些惊慌,然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望了望鲜儿,用眼神示意,让她不要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
屋子里有些沉闷,承平公主的一席话让大家都沉浸在深思中。
盛唐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内里边确是激流涌荡。
那位权倾天下公主党羽遍布朝野,国中七位宰相,五位出于其门下,加上又自封“圣公主”,隐然有承继其母的宏大志向,取代李唐王朝的蓬勃野心。
皇帝陛下仁慈宽厚,许多事并不能做主,平时全依仗这位妹妹。
这样就导致太子与圣公主形成敌对势力,而骠骑大将军姚长驱自然是双方都要极力拉拢的对象。
将军府虽然并未表明态度,但是依照其行事风格与结交宁王一事,任何人都知道将军府无疑更偏向于太子殿下。
所以,身为圣公主长子的国子监祭酒很乐意坐享其成,在长安城的某处殿宇端着茶碗观看热闹。
通化门旁边的街道上,卓藏锋盯着张贴在城墙上的榜单,忽然前方一阵骚乱,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正扬起马鞭向拥挤在城门观看布告的百姓连连抽打。
看他样子,似乎武功不弱,鞭梢扬起噼啪作响,抽到身上立刻皮开肉绽,人群如一锅乱粥,纷纷逃窜。
那些被抽中的人敢怒不敢言,反而暗道侥幸,鞭子幸亏没抽到脸上,否则,岂不毁了容貌?
是谁胆敢如此嚣张,在长安街上纵马鞭人,无所顾忌?
百姓们谁能惹得起,两个躲在角落的商贩私下暗骂,这狗东西仗着老子掌管国子监就为所欲为,他们说话声音淹没在人群的呼喊与马蹄声中,但是卓藏锋依旧听到了。
“祭酒大人的长子就能如此胆大妄为!?”
一名摊贩听见马蹄声去的远了,才壮着胆子说道:“你这年轻人,不要乱嚷,万一让薛府爪牙听到就大祸临头了。”
另一名摊贩看卓藏锋也是贫民子弟,方才开口道:“这位薛大公子不学无术,仗着老子权威,以最差的试卷入学太学院,当时全长安人谁不知道薛韬略大名?那件事情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皇帝陛下出面才平息下去。”
两人不愿多管闲事,一直走出很远,推己还在不停问着武韬略去了哪儿,为何这么多百姓都不敢还手,诸如这些看似极为简单的问题。
经此一事,秋游兴致也给冲散,两人索性回到酒楼。
踏进酒楼,那位鞭打百姓的薛公子搂着一个女人腰肢向雅间走去,临进门时回头望了卓藏锋一眼,脸上显出鄙夷的笑意。
卓藏锋看他神情高傲,自得意满的丑态,心中十分不乐,想到无论如何要找个机会让师父说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