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九六)
四更上半,人最昏昏欲睡的时辰,外边还是没个动静,再这样下去就要天亮了,在下就要睡着了。
又将一杯浓茶喝了见底(偏庄配备,供今夜提神用),揉完惺忪的眼睛,我推开房门,决定出门去——找茅厕。
没办法,人有三急,生理需求没法忍。人既是醒着就不要用上特殊配备某壶了吧。春江花月夜,紧锣密鼓中,冲突美也是种气氛,到外面吹吹凌晨风散步兼醒个神什么的,也没啥不好的。
维持着三步一睁眼的频率来到偏庄后院的目的地,解放完毕,一时精神抖擞,我便留意到后庄处有一间屋内亮有烛光,不禁好奇:难道这座偏庄里头,还有同我一般留守的可怜虫不成?莫非也是个功夫不济的,是故凑不了热闹?
如此一想,不住便对那间房多了点心思,仔细瞧去,纸窗上有灯却无影,该不会只是临走前忘记灭灯而已吧?
正想着自己果然还是这偏庄里的一条独狼的时候,那间房内突然传出一声细响,似是好几块金属薄片相互碰击的声音,便如铁制风铃,这一声响在静谧的偏庄内显得格外刺耳明显。
身处此是非之地又在两靠山都不在的情况下,在下可是一点探索的好奇心也没有,总不可能是神偷偷东西偷到这里来了吧?随便乱靠近,到时候跳出一个怪人指责我侵犯他人居住**该怎么办哩。
于是我也没有多想,并未理会这道声音,便径自迈步往回头路走——没想到我不犯人,人却赶着来犯我,才踏开几步,耳后忽有一阵劲风将近,吓得我赶紧往旁一闪,一道冷光划过,仔细一瞧竟是一把刀子!
(一〇九七)
………
………刀?
………刀?!
………刀!!!
(一〇九八)
我瞪着眼前一名婢女装扮的女子,跟我差不多身长,一手抄着一把与她身形明显不搭嘎的大刀,一手握着刀鞘,鞘上零零啷啷挂了一排圆圈状的金属吊饰,在夜月中铿锵地如同风铃一般响着,主人眼神貌似很震惊地看着我——
……妳震惊个屁,该惊悚的人是我才对吧!
女人加刀子,面瘫的阴沉脸加上那诡异的眼神,这组合太朝疯子向走了,我决定话不多说立马转身就往来时路冲。
「——慢!」
随着一声巾帼的娇喝,我只感到膝窝一痛,随即便向前仆了个以身抢地。
我:※#*¥£$!!
——这女人刚刚干了什么了?!
马逼在下没这么衰的吧,莫名其妙又撞上了一个武林高手?!
(一〇九九)
我憋屈地按着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思量着自己最近莫非有女难,不然怎么老碰上各种恐怖系的女人,会不会是因为年初忘记去安太岁的关系?
肢体暂时性残障一时不好跑的在下,只好尝试和此暴力女讲道理:「这位……小娘子,在下和妳未曾谋面,又素无冤仇,妳为何一见面便要砍我伤我?」
此暴力女罹患了面部肌肉僵化症,持续性面瘫,细眼阴晴不定地盯着我瞧,半晌后方沙哑开口:「……今夜乃多事之秋,庄主吩咐全庄动员,巡守四方,奴婢见阁下深夜一人鬼鬼祟祟,行迹甚为可疑,是故才上前盘查。奴婢只是行应行之事,还望阁下海涵配合……请教阁下乃何人,何故深夜四处徘徊?」
盘查?你刚就想直接把人砍死了还盘查个屁啊!
杀死人后再召唤鬼出来盘查么!!
瞥了眼她手上那把亮晃晃的凶器,在弄不清刚刚让我趴下的东西究竟是弹指神通还是隔空点穴,不明了状况的情况下,我只好赤诚着一张脸老实交代:「在下是因听闻李云一事,方陪著友人登门造访贵庄的。惟因在下非江湖中人,武艺也不甚精湛,是故友人要我留在偏庄之中……方才受内急甚苦,刚从茅房内解决完出来,正准备回房,便碰上小娘子了。在下实无徘徊之意,是小娘子妳误会了。」
我将跑茅厕之事说得如此直白,一般女孩家听了一般都会羞红脸的,再不济也得窘一下……可彼时眼前这名暴力女面瘫,端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连个眉毛也没抽动过,此等肌肉瘫痪的等级简直比马汉还严重,马汉若知此世间还有此道同伴,相信一定会倍感欣慰,搞不好还会想百里奔袭来朝拜!
暴力女厉目检视了我一番,大概也觉得我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估计没骗她,最后又诡异地盯著我的面门瞧看了一阵,尔后落下了一句「请快回房切莫在外逗留」的话后就闪没人了,来去无踪,真是可怕。
阿娘喂呀,这武林世家着实太凶残,真不是个凡人可任意闲逛的地方——庄内随便遇个打杂的婢女,一开都是件大凶器啊!随便乱走是会被砍死的!!
我抖了抖,顿感一阵恶寒,当下便决定先马不停蹄目不斜视直奔回房间再说!
(一一〇〇)
哪知寝室还没奔到,另一边就炸锅了。
主院方向嘈杂声大作,挠的我心里千痒百痒,脸上顶个问号的云师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内盘旋,差点让我管不住脚冲去一观究竟——
无奈展昭叮嘱在先,婢女惊吓在后,正挣扎间,忽然天降奇兵,从在下顶上的屋檐处跃下一名全身紧包的男子,黑头巾黑面巾,一袭贴身黑色夜行衣,只露了一双湖绿的瞳子在外边,眸中黯淡冷穆,眉宇间一片肃杀之气。
这等可疑的造型,此等宵小的装扮,九成九便是今晚的反派男主角——那疑似是无痕雪四代继承人的掌门师兄李云云师兄了!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我又惊又喜地观察眼前这位疑似是自家同门的人,发现他周身黑布皆崁有细细银丝,云腾流涌,在月光映照下泛出浅银淡光,有若夜雾拢身,仙气翩然——可惜这股仙气被他身上的煞气生生压降了五成,这身装扮一点也不低调,完全失去了夜行衣本来该起的作用,由此推断衣主应该是个爱美闷骚又会显摆的孩子。
「你是……?」此人一落地即发现到我,视线瞥到我脸上,眼中露出一抹惊异,却转瞬即逝,眨眼归于冷肃。
我惊疑不定,觉得他当时的眼神瞬间似乎认识我,可是其后又有点怪怪的,而且掌门师兄同我没见过面,又怎么会认识我?
因为此人给人的感觉不甚友好,我一时忐忑,正犹豫要不要效法青师兄當初来一句「天上明月光」相认,可人家根本没打算理我,在我「天」字刚说出口的时候,便一转身蹬墙飞走了。
被甩了一背影的我:「……」
好了解那些遭窃受害人的心情……这种被甩背影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好起来啊怎么办?
不远之处,吵嘈之声渐近。
(一一〇一)
第一个追上来的人是展昭。
他在屋顶上飞纵的同时见到了站在底下的我,瞬间眉头一皱,眼神里彷佛流露出了一些责备我怎么没待在房中却偷跑出来的意思,脚步迟滞了会,不过很快便飞身往后院方向追去,并无停下来询问。
第二个紧追而来的是白玉堂……他见我杵在廊边,朝我眨了眨眼,抿唇一笑,在我还没弄清楚他是不是又在搞面部暗示的时候,已脚步未停地跟着展昭踏著屋檐长纵而去。
第三个追来的是南宫庄主——人家的轻功也是非凡,不过可能因年纪大是故体力值略有下降,略晚了前头两名年轻人几步,看也没看我就飞掠过去了。
接着是几名状似是南宫家的人手,再晚一点是几个下午来拜访过展白的江湖人,再再来是一堆不认识的人们,杂七杂八,纷纷嚷嚷,过火车般一串呼啸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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