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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一六八章 夜游乃年轻人的活儿别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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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五六)

    唉,在下提起这段往事,并非是想要感叹什么,纯粹只是因为展昭说要夜探留庄村的提议,勾起了在下这段惨淡的学涯回忆而已。

    此类时有时无的体验,打自入宋以来便不曾再发生过,是故于之前乌盆案撞见鬼之前,在下几乎都以为自己这有时会神经一下的视力已恢复正常——不料此种美好的假想,终于在不日前再次撞见留老爹鬼此种异界生物时受到了严重的动摇。

    ……在下多想等到天光后再来拜访这座荒废的村落。

    前一日虽然也是夜间活动、活动的地点也是个阴森的地方,但挖坟的动作是从白日便开始的,天黑后劳动得太辛苦,导致天亮一进栈梳洗好后倒头就睡,当时根本无暇心联想到这些五四三的回忆,是故也根本没想起「夜游」这片历史悠远的标签曾带给我的阴影。

    如今小憩之后,夜半出门,三更鼓响不睡觉,策马奔驰荒郊外,过往不好的回忆就如流水般在颠簸的马背上涌泄了出来。

    风森冷,夜阴黑,残墟洞洞影幢幢。

    夜晚的留庒村遗址具备了几乎所有鬼故事开头会有的恐怖元素:黯淡的静夜、杂草丛生的荒芜废墟、随风摇晃的重重树影、风停时更显阴重的气氛……

    虽然展昭对闹鬼的传闻抱持着不置可否的看法,但私以为他认为此行真会见鬼的机会较低,觉得另有玄机而来一探的可能会更高。

    是故从南边入村后,他一路专注地走在前头,神情严肃,目光犀利,走在废墟里跟走进什么犯罪现场一样,开着他那两道探照灯的视线,一丝一毫的异状都不肯放过,时不时还会走进两旁烧毁的民居中查勘一番,推敲当时的情形,遇着怪声一定上前弄清楚由来,看是不是有人刻意在装神弄鬼制造传闻,真是十分地忙碌,完全无暇去注意到他朋友冷静外表下复杂纠结的心情。

    心情复杂纠结归复杂纠结,可在表面上也不好意思太闲着,是故我在他后边自发性地当起了他的小助手帮忙到处查看,也权作分散心思的一种方法——当然前提得不离开展昭超过半径三尺的距离,以防有什么子不语的突发状况发生,还可以就近跟他求援!

    虽说几次在路上听到的怪声,探查过后发现都不过只是些动物或风吹过破瓦残洞的呜鸣声,可由于整片旷寂的废墟中除了这些呜咽声外,就只剩我俩沙沙的动静声在回响,脚下还得时不时让盘结的草木跟窜逃的野鼠惊吓,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断断续续地、没少接收到过往少年时一夜游便时常会感应到的、一种似曾相识的高灵波氛围,愈往村内走愈发感毛骨耸然。

    鉴于展昭在前头忙着不好拿些没根据的事烦他,在下身上又还残存了些青春时爱好面子的残迹,著实不好意思没脸没皮地紧贴在他的身边寻求更高等的安全保护,只好在离他一、两步外的身后这般安慰自己:没事,我是跟展昭一起来的,这尊大神连鬼都怕他(详情请参考鬼盆案),我站的离他不远,遇事立即往他身边一凑也就是了!

    想着走着,一脚却踢中一个软趴趴的物体,物体一震从草堆中惊窜而出,声响一路窜进一旁的废屋里,随即激出一小群暗黑生物出匣压顶,吓得我当时差点没腿软就给天地下跪了!

    最后腿确实没软,只是不小心绊了一跤,半摔坐到了地上。

    ——野鼠误我!

    我愤怒……恼羞成怒来的愤怒。

    因为便是这源自于踢中一只迟钝野鼠衍发成的突发事件,让前头的展昭对我努力潜藏住的情绪悟出了端倪,过来扶我的时候,他瞅着我的表情是又无奈又好笑,最后还是不忍地开口安慰了我:「……小春,无事。蝙蝠罢了,你莫须怕。四周并无那等诡异之物,客栈内跑堂所说不过是传来之词,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我、我没紧张,我、我就是被突然飞出来的蝙蝠给吓到了而已!」

    打死不承认!形象不可丢!不想让这英勇度爆表的人笑话我胆小啊!

    不是,不小心说错了,在下哪里胆小?在下只是感觉太敏锐!

    「你方才一路不吭不响,未料到竟是如此害怕……早知如此,之前便莫让你跟来了。」展昭的眼中多了几分真诚的歉意。

    我不知他的跟来是指从客栈跟来还是从开封跟来,只继续辩白:「我没害怕,我就说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还是因为它们突然飞出来……」

    「好好,你没害怕。」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我从地上扶起,替我接过了话:「……你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我:「…………」

    ……他这一副「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还是不肯承认?好吧我便不揭穿顺着你就是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莫要在心里头偷笑人啊!!

    铁定在心里头偷笑了的展昭开了口问:「小春,你还能继续么?要不……」

    他略为难地想了半天,一时却也没想出什么替代方案。毕竟我们当时村子都探上大半了,最重要的留家却还没探到,若在此时半途而废,约莫这趟也算是白来了。

    他来此地的动机可不单纯仅为证实闹鬼之说的真假,探勘命案现场也是个列表重点。便是无听到我与他说起这些闹鬼的传闻,迟早也要来这么一趟……只是可能不会挑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来造访而已。届时估计也会带上我一起来吧。

    毕竟从镇上到留庄村有一小段路程,若有事他无法立即赶回,依他们最近很少让我落单的行为模式来想,总不太可能留我一人于客栈中那般久……要不他何必问着我来呢?今夜倘若就此半途而废,改日必定还需得再跑这么一趟,实在是不符合开封府一向行事效率的准则,也难怪他要为难了。因为现下的问题又非是当真有何种不宜继续的危险或情况……

    可如今也不可能因为我「疑似」有怕,便将我一人留在村外等他吧?

    真这样我也不要啊!在下还宁愿跟这座制邪尊宝一起探险呢!

    待会阿飘们跨出村界出没了可怎么办呢!!

    「要不,小春,你……还是再稍微忍忍罢?我等已快将村内探完,再多花不了多久时间。」他下定了主意,便安慰我道:「心正行端,诸邪不侵。你莫要觉得害怕,有我跟着,总不会叫你出事。」

    他说这话时浑身罡气凛然,像极了关公加身,自凝聚起一股浩然正气,说得我心头激奋,简直正道地好想让人插香跪地就膜拜起来了啊!

    (一八五七)

    展昭身上的正气可能真的是挺强的,因为在下被他迸放的神光照射后灵波天线的感应确似关闭了一小段时间,不过随着愈往村中心走,土地房舍焦黑得愈厉害,散逸其间的窒郁气息也愈发沉重,之前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便又悄悄回了上来。

    说起这宋朝其实是个尊火的国家,太.祖皇帝曾昭告天下,曰国家受周禅,周木德,木生火,宋当以火德王,故色尚赤,腊用戌,奉赤帝为感生帝,每岁正月,别尊而祭之。

    然皇室尊火之余又常谈火色变,太.祖建隆三年五月,开封相国寺大火,烧毁京中房舍不下数百间。天圣七年六月,真宗年间建造的玉清昭应宫发火,火势昼夜不歇,将一片费时八年、耗资近当时两年岁入、曾被朝员批评为“竭天下之才,伤生民之命”始建成的宏大宫殿群,除一二小殿幸存以外,其余皆一夕延燔殆尽,化为断垣灰土。

    可说起最惨烈的一回汴梁火事,还是莫过于在真宗大中祥符八年四月、也便是距今三十多年前的一场“荣王宫火”,老一辈者对此场大火应皆是记忆犹新。

    这场曾成为全京城梦靥的大火先由荣王宫延烧到五座诸侯王府,再烧至承天门、往西续烧向仪鸾司、朝元殿后阁,往南烧向内藏阁、香药库,往东烧向左藏库、往西烧向秘阁史馆,没多久便让整座皇城都陷入于一片火海,处处红光烈焰,众人慌乱惊逃……

    这场从夜半烧起的大火,截至次日未时已烧出宫城外,火势滚滚如欲攀天,汴梁城内街道热气奔腾,呼吸皆炙口鼻,抬头所见是一片炽热天空,便是日头西落,天色仍大白恍若白昼,四处皆有惊惶喊声,将此城间彷佛化成一片閰罗地狱。

    此场大火连烧了二夜一昼才遭扑灭。汴梁城内逾二千屋舍因此付诸一炬,死亡者竟达一千五百人上,遭践踏窒息火焚的死者各皆有之,死状听说大多极其凄惨。

    当时的荣王宫的主人荣王,也便是如今已深居简出、在前述「冒名李云事件」中,曾有过登场的、如今南清宫的主人八大王八王爷,当年因此被咎责,曰坐火禁不谨,夺武信军节度使一职,降封端王,移居宫外,出居故驸马都尉石保吉第,听说之后多年仍犹自愧咎。

    也是因首都汴梁城内人迹紧密、房舍毗邻,才造就火势一发常轻易不可收拾。经历过数回不止的惨痛经验后,朝廷也做出了相对因应,建制了一套周密的救火方式,期能见微知卓,防杜灾难于未然,莫再要有如此庞大的灾难发生。

    于是,汴梁坊巷每三百步便设有军巡铺屋一所,铺兵五人,夜间巡警,掌防火防盗之事,并在城内高处建有望火楼,驻铺兵日夜职守,若眺见灾情,即刻驰报,通知军厢主、马步军、殿前三衙及开封府,各处领军汲水扑灭,各灭火部队皆备有精良的灭火设备,毋须劳烦百姓相助,法更授予此潜火部队一定之特权,如路遇权贵不避让等……相对于此,责任亦更加重大,若救灾有违误,必须依军法处置。从此之后,京城火难的灾情渐减。

    想数月前暗香居发火,火势得以及时扑灭,不至延烧邻里,就是亏得望火楼铺兵登高远眺,及时发觉火光,才能及时通知人前来相助灭火。

    而倘若有人尚记得这回忆录前几册的故事,也可回忆下那场于数年前发生在开封府的偶像风暴(注:有兴趣者请参照本回忆录第三十二章),也便是因为展昭遭他众粉丝人手一顶灯笼围堵在初入夜的街道上,导致平素清冷的街道未获夜火申请,却突然烛光大作,尽责的望高楼铺兵乍见之下才误以为起火,惊动了军厢主、马步军殿前三衙,才导致了其后那一场让开封府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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