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
事情是这般发生的。
包大人他们去冲锋陷阵的那日下午,本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原则,白玉堂与我待在展昭休息的房内,猜想包大人他们行动该是进行得顺利,否则外头岂会至今都未闻骚动。
彼时我们已从原本落脚的客栈转移,经讨论之后,在行动前将后勤地点搬移到靠城墙处一座不起眼的、由欧阳大哥口中所信任的那位如今人尚在五影阁襄州城中卧底的友人,提供出的一处小宅中安置。
一来因若有万一情况,城内叛党第一搜索处,必为城内大小旅店客栈中近期方新入的住客——届时欲要躲避还得扛着两动弹指数为零的伤员,根本甚难逃遁,还是另寻个低调之所待机安妥。
二来也因此座新落脚地的地理位置优良,堪堪便挨在城墙边上,假若事态真倒霉到避风至此处仍要叫人发现、还闹到不得已非开溜不可的情况,至少由此处遁出城在距离上是十分便捷。擅轻功者更加不用说,连关卡都不用闯,直接侧门一开城墙一翻,立马就海阔天空,看这世界有多宽广,何管后头还有人在追?
……普通衙兵就算想追,还得绕城半周找城门才能追得出来啊!届时等他们出得城来时,一盘黄花菜也都已经凉了,谁还留下背影给他们瞻仰!
至于或许有人会生疑,欲问若乃为安全起见,我等此支既未跟出任务的小队,为啥不干脆带着两伤员早早就躲到城外等消息就好?
实不相瞒,其实我等亦想,只是我等也有苦衷。
估计是因前夜劫囚展昭所引来的影响,导致襄州城门从是夜下半便开始森森戒严,对出入民众盘查得严格:伤病昏迷患者一律禁止出城,马车推车夹板货物无一不拆开检查。若想藏人中规中矩低调不引人注意地走城门通关?着实难有可能。彼时若还想出城,估计也只能依靠最原始却高调的暴力或飞墙手段了。
可大伙一致以为,为即将实施的【坑魏登行动计划】与【州衙制占计划】计,在行动开始前,最好还是莫要引发任何骚动打草惊蛇的好。否则对方若一旦有了警戒,己方行动的成功率可能便要大减。
二来,也是主因当时展昭一身的伤势,实不宜再贸然勉强移动得好。
光将展昭从原落脚客栈,移动至此新安身小院来的一小段路程,尽管途中已是尽量小心再小心,却仍是无可避免牵动了他的伤处——若真一下要带此伤患来个十里二十里的出城长徙,说不准一路上得他流血来我等观得流泪,大家体内的液体都要干乏。
是故……还是暂且先待在城内潜伏,一切等援军到来再说罢。
(一九六三)
欧阳大侠的友人,因从事者乃风险极高的无间工作,是故平日除了隐置私产以作万一用的狡兔窟外,在此座大方借与我等使用的狡兔院中,各式用品也备置地十分齐全,直可堪称为懒人与阿宅族的天堂。足令人即使足不出户,在其内蜗居个三、五、七日,想来皆不成问题!
我与白玉堂二人,在当时那般非常的时刻里,因此更加无了外出放风的**与动机!
既然无须对外露面,民户中又无有如处于客栈旅店一般人来人往需随时防备的目光,我门便未打算再继续维持乔装,因此他卸胡来我卸妆,各自重返了睽违许久的面目。
端著一张老人脸过了好数天漫长的老年生活,再对上镜中一枚熟悉又陌生的倒影时……在下都快忘了镜里这位年青的小伙是谁了!!!
——有种正体验上一回南柯一梦返老还童的冲击感啊啊!!!╯‵□′)╯︵┴┴
马逼这老太太做得都要潜移默化,快没忘了自己原本是长啥样了啊!!!╯‵□′)╯︵┴┴
(一九□□)
将震撼般的心得暂歇。
总之事发的当时,其实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天高云远,窗外秋蝉高鸣,吟得高亢且恣放。
——在下与白玉堂二人坐在屋中,却是气氛沉闷,心情完全无法像屋外的生物们一般爽快。
在我们二人各自卸完妆、不自觉皆自发性地往展昭所休憩的房中聚集碰了头以后……就没有人肯再移动开脚步了。
此小院中彼时有二伤员,一是昏睡在床的展昭,二是隔壁房内那名死而复生被马汉从乱葬岗背回来、至今依然昏迷未曾醒过的不知名人士。
此不明人士经历几日休养,伤处已有收口迹象,人却一直没有恢复意识,是故我等一直没搞明白他的身分为何,又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一番什么样的悲剧,才将自己搞成一副凄惨模样。
由于彼时展昭还躺在床上休息,在下与白玉堂这俩全院中惟二清醒的人,在房中除偶尔出声猜测讨论几句包大人他们当下的状况以外,顾忌语声扰人,并没有多做其他交谈。
当时的白玉堂于大部分时候,几乎皆是单脚翘坐在屋侧的窗沿上,一手倚着翘屈之膝,凭窗侧望,绝大多时间都在看着窗外。
从这间房的窗口向外可望见小院边的一储物间,里头塞的是包大人他们一大清早绑架回来的魏登与其保镳护卫等人。当时这些人在花楼内外被暴力敲昏之后,又被公孙先生更加下了强效的昏迷药,甚至为保险起见,更多给了一重保证软筋封内力的江湖药,包准他们便是提前清醒了,那也拚死都挤不出半点内力来拚搏,更别说他们早被捆得像篓新鲜上岸的大闸蟹一样,便是想挣个肢体自由都轻易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一阵风从窗外拂了进来。拂过了那正坐于窗沿上人的俊颜之后,方又拂进了窗内。
窗沿上白玉堂那月牙白的发带压着乌丝顺风微动,因弓起脚而撑起的袍摆也被风吹送地隐隐摆荡。
白玉堂当时待于屋内未说话时,便是这般沉静地坐在窗边上,眉尖有时轻蹙,眼神有时凌厉,更多的时候都很严肃。晴朗的秋阳清澈透亮,映照着此人像是在日光下落在窗沿上一片盈白的雪,他身上高雅的白缎被日光照耀得琉璃闪烁,衬得他整个人在窗边上皆散发着袭袭宛如雪晶般细腻的银辉。
此人的坐姿,几乎和前几回有机会同他凭舟游湖时、见他随兴翘脚坐于船沿上的姿态如出一辙。就像是经过上百次的排练走位一般,每次看来随意的一摆一放,都不自觉显现出一股随意的风流与风雅。
——明明便是个任诞狂放的性子,可他身上的这份风流雅韵,却不知是如何养练出来的,就像生生融进了他的每一行每一言每一个姿态中,举手投足间都不忘显摆,以至于赶在江湖大侠的形象之前,每每乍见上他的人,都会先联想去一名翩翩华美的公子。
想当初就是这样一名华美无畴的青少之交人,为了一个御赐他人的封号,积了一肚子炸药寻上京来,把开封府搞得一阵鸡飞狗跳……谁想其后在不长不短的三年之内,这人却已然将立场全反转,间接帮上开封府多少回的忙过了?
武进县查贪官追强盗、冒牌李云现身开封时帮忙追踪其同党、苏州城牺牲色相下海诱捕色魔……还有,才在不久之前,一听说展昭涉险,便立即义无反顾地只身一路追到了此座襄州城来。
他最有意见的人一向是展昭、最感兴趣的人是展昭,可体现出来最关心的人,岂不一样也是展昭?
这白玉堂本来就是名傲娇的人,三年过去,也不过是长成名傲娇的青年而已。
两人初见时令他愤慨的原因,早已在不知觉中转化成表示调侃亲昵的称呼,每每叫展昭无奈不欲应答。他其后虽也总似前时一般与展昭锋言相向,时常斗嘴斗剑,可这其中的性质却早与初见时大不相同。
初见时他挥的是冷厉无情的刀锋,言语中挟伴的是刺骨伤人的敌意……相较下后来的这些事儿,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他的刀锋上早再无针锋相对的寒意,取而代之的,大约不过是一种类似于狂肆而歌的交流方式而已罢。
……谁说他与展昭之间,或许不正是以此种方式,在交流情谊的呢?
展昭虽然每次被迫接他招时都是一脸无奈表情……虽有好几回确像是真不耐,但见到他手中那柄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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