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茉莉
我不由得想起了佩儿死前对我说的话,心底一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没错,他的样子,是一直刻在我心里的那样,只是眼里的阴郁、孤寂不见了。
他温柔地笑了,“想看也不用看这么久吧?再看下去,我会不好意思。过来会吧!”他松开一只手,把我牵到木沙发边,垫了个布团,意示我坐下,“想喝什么茶?有上好的自产自销的梅花茶,要试试吗?”举手投足间,好像跟我是很熟识的朋友一般,反倒显得我太拘谨。
他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抓起我在红裙上乱抓乱捏的手,“你不是寻找了我很久吗?为什么要紧张?”
这时,我才如梦初醒,问道:“你,叫孟崇文?”眼睛却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三个装满书的高大书架,把房子隔成两半,应该里面才是真正的卧室吧!书架前有张八仙桌,摆着砚台、毛笔、白纸。
“是的,”他优雅地泡着梅花茶,眼里除了自信,没有一点点忧郁,“请问小姐芳名?”
他低下头去倒茶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耳朵后面的那粒红色的朱砂痣。曾经,我跟夫君说:“你这颗朱砂痣长错了地方。”
他正将红梅插上我发际,“嗯?应该长在哪里?”
我在他额前眉心之间点了一下,俏皮地对着他吐吐舌头,“应该长在这里。”
“侦探所没告诉你我是谁?”我反问道,茶水太烫,要等到凉了再喝,要不烫得满嘴冒泡就不好了。
他笑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告诉了,但那个名字与我梦里的不相符。”
“我在你梦中叫什么?”说真的,我想象中的重逢应该是把酒话衷肠,动情之处泪四行,与这种略带防备和揣测的问答似的谈话格格不入。
他平静拂去深蓝色棉袄上的水珠,这棉袄,跟奶娘做的那套没有两样,“是一个非常有灵性的名字,与你的模样、妆容十分般配——红梅。”
我一口茶水喷出来,喷了他满脸,他拿纸巾擦干,带了几许玩味地问:“怎么了?你不叫这个名字?”
红梅?土得掉渣渣了!他真的是我要找的人吗?为什么感觉越来越陌生呢?此时的我,好像一只刺猬,好想靠近他,感受他的温暖,却又害怕他的刺伤了我,只好找寻着既能接近又不受伤的刚刚好的距离。我嗤笑道:“孟先生这么爱开玩笑,什么好像梦里见过我的话,大概也是说笑的吧?”
“呵呵!红梅小姐未免太开不起玩笑了吧?不知道我那爱笑的老婆舒岑会不会仍爱说笑呢?”说完,灿烂地笑起来。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惊得我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墨色地板上,摔碎了。慌乱中迎头撞上如同盛夏的骄阳的目光,灼得我脸颊燥热,我低头说了声“抱歉”,便蹲下来,他制止了我,“岑儿,你站到一旁,碎片太利,割伤了你不好,让我来捡。”
我反手抓在深蓝色棉袄上,“你到底是谁?”
他温柔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用双手捧着我的脸,非常认真地回答:“岑儿,我叫孟崇文,是千年之前与你在西山梅苑的土地庙前拜过堂的夫君。”
然而,他的话使我的疑虑重生,衍生出更多的疑问,几十万个为什么不知道从何问起,思维好像断了片,“你是孟崇文,那我是谁?”
“傻瓜,你是我等候了千年的娘子舒岑啊!”他一边品梅花茶,一边简单的描述了我们的相逢,说到私藏我画像的时候,起身牵我走到书架旁,从最大的书架格子里,取了十几卷卷轴摆在八仙桌上,一一摊开,有西山梅苑里如意亭里,身着红袄的女子与身着破蓝袄的男子相倚赏花的背影,有两人在土地庙前拜土地公公的背影,有男子将梅花插在女子发际的背影最后一幅,是女子举着梅花字画灿烂地笑着,这女子,是我!这些画,记录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一幅一幅细细地看着,往昔的年少情怀,再也按捺不住,一点一滴从画里爬了出来,历历在目,有甜蜜,有期许,有兴奋,也有隐隐作痛。原来,有一个共同回忆的人,是多么美好的事情!然而,他一个个普通的人,怎么能在人间存活千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将画卷一轴轴卷好,放回原来有位置,“岑儿,既然都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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