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不是笔,是人?如果要杀人,我办不到,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哪怕那个人再坏,时候未到,我们都没有办法杀死他们。
“就是”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红梅安安静静立于枝头,仿佛什么未曾发生。
“岑儿,站在那里做什么呢?是不是感觉这些梅花特别可爱?”夫君走过来执起我的手,“这么晚了,该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了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想来真是惭愧,从前,都是你照顾我,我却从来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好好保护你,呵护你。”见我不动,他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你看看你,羞不羞?竟然跟一树梅花吃醋。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树花,明天我便让孟哥联系买家卖掉。”
这是激我吧?我笑道:“好啊!”
他捏捏我的脸,“行,明天就让孟哥安排。”
好,我看你卖到哪里去?我冲他浅浅一笑,跟着他从梅园中的小路进了后院。后院对比前院小了许多,六间木瓦房一字排开,比前院的房子矮了许多。
第二间屋子朱门大开,两只臂大的红烛把大方桌及桌上的碗碟镀上了一层温馨的光,从前,母亲最喜欢让奶娘点上红烛,一家子坐在暖暖的红光中享用晚膳了。每次,我坐在奶娘与父亲中间,奶娘夹我喜欢吃的菜,哄着我多吃些,等我吃饱了,她才开始吃。母亲时常埋怨她太宠我,怕把我宠出太多坏毛病,大了太刁蛮,没人敢娶。
奶娘浅笑着听她抱怨,把我碗里的剩饭剩菜扒到她自己碗里,“太太,我生下的儿子死了,被夫家赶出来后,便被你收留了,一直照顾岑儿,在我看来,她就像我自己的孩儿。我看着她一天一天地长大,从一个尺把长的只会哭的毛毛虫似的孩子,长到现在,能诗能画。太太,你不知道,看着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疼,总恨不得她还像以前那般小小的,我好随时把她捧在胸口,细细地看着。”
母亲伸手夺她的碗,她抱着不肯,母亲劝道:“柳啊,我们舒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从上到下二十余口,吃饱喝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些剩饭剩菜,拿去喂猪喂狗就好。你看看,你吃岑儿吃剩的,桌子上的这些,又剩下了。”
“不打紧,太太,剩下的你跟老爷不爱吃,那些丫头、婆子们喜欢得不得了,让厨房晚上热给她们吃吧!”奶娘死抱着碗不放,母亲没她力气大,只好做罢。
奶娘吃饭的时候特别认真,不管什么饭菜,她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上天给予的馈赠。母亲感叹道:“柳啊,你这个人就是心善,什么先为旁人着想,吃点饭菜也先想着丫头、婆子们。唉,这样菩萨心肠的人,却死了孩子,被夫家赶了出来,真是没了天理了!你放心,我和老爷也正给你留意着好去处,等这事有了眉目再告诉你。”
“娘亲,你是说奶娘要出嫁了吗?”我摇着母亲的手臂,不悦地问,我不希望奶娘出嫁。
奶娘臊红了脸,目光亲烁,“太太,当着孩子的面,你看看,我早说过了,我不嫁了。好女不嫁二夫,我一辈子就伺候老爷,伺候你,伺候岑儿。岑儿,你说好不好?”
我一听,立即开心地拍手喊道:“好啊好啊,岑儿不要奶娘嫁人。”
母亲喝道:“岑儿,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自己出去玩。”
我赶紧委屈地低下头,奶娘立即放下碗,把我搂在怀里,“夫人,你看岑儿多害怕你?你不要总凶她,她又没做错事。”
母亲朗朗答道:“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女孩子,从小要养成好习惯,要不然,到时候公公不疼,婆婆不爱,丈夫嫌弃,我和老爷的脸面往哪里搁?岑儿,我跟奶娘说事呢!还不快出去?”
她的威严在舒府独一无二,连父亲也不敢随意挑战,奶娘只得松开手,把我牵到门口,“岑儿,先自己玩一会儿,奶娘吃了饭陪你。”
我并没有走远,躲在门后偷听。
“柳啊,你看浣溪村那个杀牛的张五怎么样?我和老爷看他不错,实诚,是个过日子的人。”
“夫人说笑了,他怎么会看得上我?”
“哎,这是哪里的话,只要你看得上,有我和老爷给你作主,你担心什么?说实话,这些年,我也拿你当我的亲妹子,打心眼里感激你对岑儿的照顾。要是没有你啊,岑儿早饿死了。现在她大了,也该给你寻个好去处了,要不再过几年,你年纪大了,找到合适的不容易了。”
“岑儿,怎么了?是点心不合胃口吗?”夫君隔着桌子在我对面站着,“那我叫厨子再做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