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摸着摔疼的屁股,手里还拿着一串铁树银花,看样子准备出门放烟花。
陈安之和陈义文面面相觑,但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让其他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此时陈安之已经心情烦闷,看到自己儿子不想着读书争取功名,还在这里游戏玩耍,不禁怒火升起,当面痛斥道,“混账,谁叫你在此玩耍的,整天就知道玩,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哥一样独当一面,为陈家光宗耀祖,我陈安之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枉费我取名仲卿,不如叫你废物!”
陈仲卿老老实实低着头,站在一边听着父亲的训斥。
看到这副窝囊的模样,他更气不打一处来。陈安之对这个儿子抱着恨铁不成钢的态度,生性胆小总是唯唯诺诺,不爱读书只喜欢躲在房间里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嘴里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尤其是在前几天发了癔病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如果不是最近忙于政务,他非得打的他站不起来!
还好长子懂事可以独当一面,所以陈安之也就放任自己儿子不再去管教。
陈义文劝下正要爆发的他,轻声说道,“算了兄长,现在也不是责备仲卿侄儿的时候,办正事要紧。”
“滚。”
陈安之怒不可遏,脸色变得酱紫,他大袖一挥,指了一个方向,让他从自己视线里滚出去,眼不见心不烦。陈义文朝他挤了挤眉毛,示意他尽快离开。
随后两人进屋,紧闭上大门,只是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被自己老爹怒斥一顿之后,陈仲卿非但没有生气,吐了吐舌头,傻呵呵的笑了笑,抱着烟花从房间门口离开。
十七年来,下人对陈仲卿的软弱早已熟视无睹,除了一个瞎了眼的老仆愿意听他使唤,其他人在老爷不在时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陈安之刚才猜错了一件事,自己儿子并不是贪玩而去准备烟花的,而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之后才去杂物房偷拿的。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训斥儿子时对方的嘴角流露出那一抹冷笑。
“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陈仲卿故作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扯着嗓子在后院里大喊了两声。
“老贾,老贾?”
“哎,少爷,老贾在呢。”
厨房里鬼鬼祟祟的探出一个头发稀疏的大脑袋,正拿着手背使劲的擦着满口流油的嘴。看见陈仲卿之后立刻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整张脸的皱纹都挤在一起,把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深陷到褶皱里。
“少爷找我有事?”
“赶紧过来。”
老仆丢下手里的烧鸡,拿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陈仲卿的唯诺胆小都是表现在他父亲面前,在仆人老贾面前他就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又在厨房里偷鸡吃了?”
“我发誓,少爷,真没有!”
老仆高举双手表示清白,但他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立马露了馅。陈仲卿无奈的摇摇头,对他下吩咐,“去,帮我到厕所墙壁上刮点东西,就是墙根土砖上那层白白的粉末,快去!”
老贾面露难色,“可是少爷,那是茅坑……”
陈仲卿板着脸问道,“那你去不去?”
“你看我这么辛苦……”
“甭废话,一坛花雕。”
“好咧,少爷,我这就去!”
支走了老贾,他坐在庭院冰凉的板凳上,把一连串的烟花放在石桌上。此时汴京的元宵闹市盛景也达到了鼎盛。
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绽放,漫天华彩,美不胜收。沿街游行的舞龙伴随着翻腾的鲤鱼花灯,像一条在黑夜中蔓延的火龙,朝汴梁的繁华都市钻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一夜鱼龙舞。
热闹的是他们,深院古宅里除了清冷的风,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一心只想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