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根本没有出现过。
夜锦衣脸上这才浮出一丝宽慰的笑,道:“那你们一路小心。”说罢,看向站在姬陵身后的鬼宿,微微点点头。
“主人放心。”鬼宿道。
待姬陵与鬼宿离开,他又去看了一趟卫卿笑,见卫卿笑还没醒,便嘱咐院中的老妪等卫卿笑醒后给他煮一碗粥好暖暖胃,这才披了一件披风打算出子期苑,却在刚走出院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的楚修翳。
楚修翳依旧是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袍子,同样是披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手握着一把漂亮的长剑站在子期苑门口的台阶上。
不提那把闪着犀利锋锐光芒的长剑,单是他身上那股子犹如寒冬一般冷厉漠然的气息,就已经令人不敢靠近。
与之相比,夜锦衣就显得清逸了许多,他的面容本就是俊秀柔和的,并且他一向不喜欢束发,只是将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身后,发尾处系了一根白色的发带了事,看起来并不英气而是儒雅,再加上一身的翩翩白衣更是衬得他温润如玉。
夜锦衣看到楚修翳的时候,楚修翳也正好扭过头来看向他,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个人的心里泛起不一样的涟漪。
夜锦衣微微垂下眸子,隐起自己快要外泄的情绪,而楚修翳皱了皱眉,直接踏上台阶走到夜锦衣的面前,张口说出了一句话。
“云棠跟姬陵一起走了。”他的声音很是清冷,在初冬的早晨说出这样一句话更是令夜锦衣心里猛地一颤。
夜锦衣猛地抬头看着他,冷声道:“她是你妹妹,你不拦。”
与夜锦衣相比,楚修翳反而显得平静地出人意料,他涔薄的嘴唇微微翕动:“正因为她是我妹妹。”
这句话算不得什么解释,夜锦衣却听得很明白,正因为楚云棠是他的妹妹,所以他才给了她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利,所以才对楚云棠去追逐姬陵这件事毫不阻拦。
“你说过,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干涉他们的选择。”见夜锦衣眉头微蹙,楚修翳以为夜锦衣有意阻拦,便将夜锦衣当初对他的话一字一句说出来。
“你误会了。”听出了楚修翳话中的意思,夜锦衣抬头看着楚修翳道,“我并非是想阻扰。”
“你要知道,当初青峒墓是被你父亲与几个掌门合谋陷害,才遭了大劫。青峒墓掌门姬容也因此含恨而死,如今姬陵对云棠有了不同的感情,是不会碰她,可是你不要忘了还有二十八影宿,如果他们想要楚云棠死,轻而易举。”夜锦衣认真道。
“当初既是我选的姬陵,那我便相信他会保护好云棠。”楚修翳抬头看了看渐渐泛出红色的天边,眸中的情绪令夜锦衣看不懂。
“楚修翳。”
突如其来的,夜锦衣无比郑重地唤了楚修翳一声,见楚修翳侧头来看他,他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连说出的话都带着莫大的不屑与讽刺。
“当初我也相信你会保护好展颜,结果呢?”
闻言,楚修翳的表情慢慢僵硬,本是带着凌厉气势的脸庞却突然变得灰败起来,像是被人拿捏到痛楚,那灰败中带着深沉的悲痛。
他看着夜锦衣,许久之后,他才艰难道:“琅玕,当年我和苏久言是想保住你和展颜的。”
当初,苏久言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偷偷找上了他,求他放过玉琅玕。而当时的他,一直劝玉展颜离开绝崖山庄未果,却还是拼尽心力想要保护好玉展颜。
所以,当时,他与苏久言做了一个交易。
苏久言帮他带消息给玉展颜,将玉展颜引到千日楼暂时脱离危险。而他甩开众人去追杀玉琅玕,假装将玉琅玕打下山崖,实际上打算将玉琅玕藏起来。
待到那晚结束,他们四个人便可以远走高飞,离开那个充满仇恨杀戮的地方,也离开那个会让他们兄妹二人悲伤的地方。
可是,他们还是失了算计。玉琅玕被围困,玉展颜中途折回绝崖山庄,兄妹二人一起坠落山崖。
这成了他与苏久言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与伤疤。
“······”
听到楚修翳这句话,夜锦衣垂着眸子许久没有说话,许久,才抬起头来,对着双目微红的楚修翳露出一个极度苦涩怆然的笑容。
他想说话的,可是喉咙却哽的发疼发烫,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般看着楚修翳。
“楚修翳······”
他只微微翕动着嘴唇,无声地对着楚修翳念这个名字。
楚修翳,让我们兄妹活下来然后一直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吗?
他在心里说出这句话,而这句话楚修翳永远无法听见。
夜锦衣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便直接抬脚从楚修翳身边经过,踩着台阶走下去,拉过路旁老仆手里牵的马,跨上马离开了,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过楚修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