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衣的缘故,难道她真的不怨夜锦衣吗?
然而,事实却是不怨,赵浅予不但不怨恨夜锦衣,反而对夜锦衣这个人很感激敬重。
“为什么?”
赵浅予听到卫卿笑这个疑问,只是摇摇头,不肯多言。
她从没对人说过,她曾经在王诜和他妾室面前受过怎样难以想象难以忍受的羞辱;
她从未对人说过,在她被羞辱的时候,曾有一个人将她从这种痛苦无助的境地之中解救出来;
她也从未告诉别人,透过窗户上被那柄冷剑刺穿的洞口,她看到了一张脸。
那张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玄铁面具。
夜锦衣才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听到牢房门口铁链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只当是楚修翳半路上觉得不放心,又折了回来,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无奈地摇头道:“怎么?说话不算数?”
“还能用轻功吗?”
夜锦衣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很明显,站在牢房门口手持冷剑看向他的正是卫卿笑,把他坑到这个牢里的人。
夜锦衣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连半个星星都没有,窥不到星象。
那为什么今天他命格这么好,进个牢房还这么多人探望,这么多人劫狱。
早知道他运气这么好,他应该在进来之前,先去七巧坊下两赌注,说不定,等自己出去,那赌注就翻了几倍,自己被赚大发了。
“很抱歉,不能。”他扭过头看似很是失望地撇撇嘴,微微弯着腰,双手托腮看着打算往外走的卫卿笑。
什么情况,该不会轻功弱到不能带着自己离开,所以见自己用不了轻功,就打算撤了?
这个狱,是不是劫得太没有诚意了一点?
夜锦衣忍不住从床上下来,扒拉着牢房的铁栅栏朝着过道瞄了两眼,见卫卿笑在过道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好像在找些什么,忍不住抱臂斜倚着栅栏问:“你找什么?”
“王诜。”卫卿笑轻声道。
听到卫卿笑的回答,夜锦衣这才明白卫卿笑为什么来这里,恐怕是赵浅予托他救出王诜,这个在佳人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卫卿笑自然不会错过,然后他救王诜就顺带着把自己也给救了。
“哦,劫一送一,我是送的那个。”夜锦衣靠着栅栏,打了呵欠,抬手拍拍嘴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要是别出卖我,现在你也用不着来救晋卿。”
他迷蒙着眼睛,却见卫卿笑已经从外面转了几圈回来,站在自己面前,他睁开眼睛,看卫卿笑有些严肃地看着自己,轻笑道:“怎么?别告诉我炸了火药,把那字据扔在水面的不是你。”
“是我。”卫卿笑倒是没有逃避问题,回答地斩钉截铁。
“哦,是条汉子。”夜锦衣又抱臂打算走向自己的床,好好地躺一晚上,养养精神。
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打架逃跑的事情是做不了了,但他好歹可以养养精神,跟人打打心理战什么的。
若是这都做不到,他夜锦衣似乎就真跟咸鱼没有区别了。
“你早就猜到我会那么做?”卫卿笑抬手拦在他的面前,冷声问。
“唔。”夜锦衣随意应了一声,从卫卿笑面前绕过去,躺回床上,两只手交叉枕在脑后。
他躺在床上微微侧头,见卫卿笑还是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卫卿笑直接大步跨到他的面前,坐在床上俯视着他,道:“我是来救你的,王诜是送的那个。”
严肃了半天,是在纠结劫一送一,谁是要劫的那个,谁是顺道劫的那个?意识到这个问题,夜锦衣嘴角抽搐了一下。
“哦。那就好办了,我不跟你走,你也用不着再劫晋卿。”说罢,夜锦衣翻个身子面朝墙壁,闭着眼睛道,“况且,晋卿在这里,你不是恰好跟你那老情人联络感情吗?”
“我改变注意了。”卫卿笑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哦,说来听听。”
“她跟谁在一起不重要,只要她幸福就够了。如今她心里只有王诜一个人,我就必须救出王诜。”
闻言,夜锦衣又翻个身,仰面看着卫卿笑的侧脸,挑眉问道:“你果真是卫卿笑?”
见卫卿笑的脸色黑了黑,他干咳两声,笑道:“没想到这是你卫卿笑说的话,看来赵浅予果真是有本事,能让你堂堂摽梅宫宫主这么明事理。”
“所以,我要救出你们。”说着,卫卿笑抬手就打算把夜锦衣抱到怀里,可夜锦衣却突然挣扎了一下,又重新掉到了床上,还不小心咯到了腰,忍不住龇牙咧嘴轻嘶了一声。
“我夜锦衣是你想陷害就陷害,想救走就救走的?”等到他缓过神来,直接侧头冷冷地扫了卫卿笑一眼。
“你不走?”卫卿笑冷着脸问了一句。
“本大爷不走。”说着,夜锦衣直接掀开被子,把自己裹地严严实实地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性子硬,但也知道你现在有多虚弱,你猜我敢不敢把你敲晕了扔出去再进来找王诜。”说着,卫卿笑就抬起手来。
“等等。”夜锦衣裹着被子腾地坐起来,他挣扎了半天才将手从被子里掏出来,手抵着卫卿笑肩膀上,看似正经道,“你方才说看到赵浅予幸福就够了,但我问你,晋卿心里本对赵浅予无意,你救了晋卿出去能改变些什么,赵浅予不还是要守活寡?”
夜锦衣这样说,卫卿笑来拉夜锦衣的手就突然顿在半空中,许久才落下去搭在夜锦衣的肩头。
见卫卿笑犹豫起来,夜锦衣忙趁热打铁道:“你总该听过雪中送炭,患难见真情吧。如今晋卿这个情况,那些小妾舞女们自然是不敢惹祸上身,但赵浅予跟她们不同。”
只说到这里,他问道:“我这么说,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