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夫抬头看看天,忙招呼夜锦衣道:“这外面什么时候飘雨了,小公子快些上来,莫要淋湿了衣裳。”
夜锦衣点头道:“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说罢,夜锦衣脚尖一点,使力一跃,便轻飘飘地落在船头了。
老船夫笑了笑,捋着胡子道:“小公子的轻功倒是漂亮地紧。”
夜锦衣低头道:“不敢当,贵府那位柔嘉姑娘的轻功恐怕还在我之上,这夸赞晚辈实在担不起。”
老船夫闻言,扯过船上挂的毛巾递给夜锦衣,一边笑呵呵道:“柔嘉那丫头,是小蝠仙的徒弟,小公子实在没必要自轻啊。”
夜锦衣一边接过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渍,一边自嘲道:“小蝠仙前辈算是如今武林使轻功最上乘之人,柔嘉姑娘既是小蝠仙前辈的徒弟,那在下确实是不敢比了。不过,我倒是好奇。”
老船夫爽朗一笑,道:“你想问我是谁?”
夜锦衣低头道:“小蝠仙的徒弟能来给陆念公子做婢女,那想必老人家你也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船夫扬手示意夜锦衣坐下,之后摘下腰间的葫芦,仰口喝了一大口,抬袖拭去嘴角的酒渍,才不慌不忙道:“我?我不过是几十年前陆执瑟老爷领回来侍奉陆秋渡少爷的仆人罢了,实在不是什么武林高人呐。”
夜锦衣眸中闪过一丝怀疑的情绪,半晌,才试探道:“陆秋渡前辈的仆人?”
仅仅是仆人这么轻巧吗?
老船夫像是看穿了夜锦衣的心思,笑道:“不知是何缘故,陆执瑟老爷不准陆秋渡学习御器之术,只准他练一些防身的武功,然后让他一门心思地读书,我虽只是陆秋渡少爷的仆人,但也耳濡目染,所以,对诗词也有些了解。”
夜锦衣勾唇道:“原来如此,那老人家现在倒不妨指教指教晚辈,那句‘劳生无了日,妄念起微尘’。”
老船夫低头看着桌子上摇曳的灯火,半晌才侧头看着外面的夜景,道:“或是缘分,我对这句记得尤其清楚,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夜锦衣挑眉道:“缘分?”
老船夫将视线转向夜锦衣,和蔼笑道:“小公子,你可知道我叫什么?”
夜锦衣犹豫道:“这,恕晚辈——”
“陆执瑟老爷给我取名叫劳生,劳生无了日的劳生,所以这一句我记得尤其清楚。”老船夫还未等夜锦衣将话说完,便笑着开口。
闻言,夜锦衣便愣住了,因为“劳生”这个名字,更因为这个叫劳生的老人那双浑浊双目透出来的沧桑和突然涌出的悲哀。
有时候,知道地太多,明白地太多,就会感受到这种溢满沧桑的悲哀,或是为自己的生命而悲哀,或是为他人的生命而悲哀。
夜锦衣低下头,似有体会道:“陆家从当年的兴盛繁荣到如今的这步田地,确实······”
“公子,你还太年轻了,江湖上恩恩怨怨的事情远没有你看的那么简单。”夜锦衣的话才说了一半,那船夫就又笑着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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