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勇气去揭那层塑料袋,他知道那必然是可怖至极的画面。
这个模样,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是什么人能下此毒手?可最让他不解和恐怖的是,蛟叔竟然一直在笑!直到气绝,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胖雕踉跄奔走到门口,听见蛟叔的老婆嘴里喃喃道:“报应,报应,这是厉鬼索命啊!”
......
蛟叔自己切掉手指、拿刀划伤自己肚皮,最后活活憋死自己,这是蛟叔的老婆亲眼所见告诉警察的,加上蛟叔的儿子也死得蹊跷,警察查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人们都说,蛟叔是缺德事做得太多,被自己害死的人冤鬼缠身,连同儿子都丢了性命。听了苏杭这话,他的心里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虽然他没有杀过人,可是缺德事他也干了不少。饶是他再凶狠霸道,也终究是怕死的。
苏杭的话,虽然未必是真,可是关系自己的身家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哥,小哥,是我不对,我马上带人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胖雕这话说得尤其低声下气,哪还有半点当大哥的样子。
苏杭听来颇为受用,“你若当真识趣,饶了你也没什么。”
说完,他放开了压在胖雕颈上的膝盖。
胖雕站起身来,一改之前蛮横的做派,满脸堆笑,这前倨后恭的模样着实把苏杭弄了个措手不及。
苏杭把甩棍递给他,说:“你走吧,我不计较就是了,今天的事儿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说话倒是很有气势。
胖雕带着一行人悻悻地走了。
苏杭看看萧雪,她一直盯着这边,见一场架就被苏杭这么三下两下的解决了,自然乐得笑逐颜开,喜不自胜,不由得拍手叫好。
苏杭看她这个样子,也笑了,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萧雪所有的疑惑都挂在脸上,犹豫了好久正准备问,一个“叶”字刚刚出口。
苏杭就轻轻摇了摇头,“别问,我没法回答你。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萧雪听他这句话,前半句倒也没什么,想必他是有什么苦衷,既然不想说,自己也不去追问就是了。可这后半句听来实在大有蹊跷,什么叫“我不会伤害你”,萧雪不由得不去猜这句话的意思。早些年有首很火也伤情的歌,张振宇的《不要再来伤害我》,第一句就是“好难过,这不是我要的那种结果”,苏杭这话莫不是还有什么弦外之音吗?
萧雪想得入神,苏杭倒以为她在猜测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犹自摇头苦笑。
直到那扇门打开,叶怡清走了出来。
她带上门,转身就看见了苏杭。
苏杭冲她点点头,她也冲苏杭点了点头。
“走吧,”苏杭站起身,对萧雪说,“自己可以走吗?”
萧雪“嗯”了一声,慢吞吞的跟着苏杭。苏杭也将就着和她步子一致。
从城里到中学,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无言。
到了教室门口的时候,苏杭让萧雪先回去了,她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明白苏杭有事要处理,应了一声,就自己先回教室了。
到了叶怡清家,苏杭泡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叶怡清,自己喝了一口。
虽然是在叶怡清的家,可苏杭显然比她身体里的那个顾青竹要熟悉得多。
“你叫顾青竹对吧?”苏杭又抿了一口。
“嗯。”叶怡清此刻还在神游物外。
“大仇得报,心情还是不佳吗?”苏杭也并不在意她的平淡反应,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下不了手。”她还是没看苏杭,“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到了最后我发觉还是下不了手!”
“我猜到了。”
叶怡清有点惊讶,“哦?”
苏杭叹了口气,“你若真爱了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你总也舍不得伤害他的。”
“也许吧。”她点点头。
愣了一会儿,她问:“你也爱过一个人吗?”
苏杭点点头,说:“是,她也做了伤害我的事,我同你一样,恨得要命,也是下不去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猜到。”她惨然一笑,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多了一分亲近。
苏杭又抿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你一个人好好静静,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她点点头,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
屋子朝西有一道窗,可以看到偏西的落日。
苏杭又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