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深刺腧髓

    想到埃尔隆德高深的智慧极有可能在其不愿成婚的意愿下失去传承，佛诺尔很是惋惜：“领主出身高贵，博学多才，的确应该将优良的血脉继承下去。可是，他真要不愿成婚，其他生灵也不应该勉强。”

    “没有生灵能勉强他，一直以来只有埃尔隆德在勉强自己。”对着林谷最高建筑物所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瑟兰迪尔的声调阴沉了下去。“带凯勒布理安来林谷之前，我思考了很久。思考的是，凯勒布理安是否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伴侣？为什么这样想，是因为埃尔隆德不会永远孤单下去。只要林谷的任何一个精灵因为他的孤独而伤感，他就会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勉强自己苍促成婚。到了那时候，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智者会在意妻子是谁吗？他又能找到比凯勒布理安更可爱的伴侣吗？从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和箩林公主的身世来说，我认为埃尔隆德不可能再找到比凯勒布理安更适合做他妻子的生灵了。”

    从中土大陆目前的精灵种族情况来看，瑟兰迪尔说的一点没错。佛诺尔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提醒道：“你说的虽然没错，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原因。精灵一旦结婚，便会对永生不渝。永生不变的婚姻除了适合与否之外，也应该考虑到当事双方的感受。虽然贵族联姻大多数是出于利益，可我还是希望智者可以与深爱的生灵相伴永生。仅有适合却无爱情，这样的联姻未免有些残忍。”

    “爱情？佛诺尔，你应该也知道，埃尔隆德根本不可能有爱情。”瑟兰迪尔拉了拉衣袍，索性直接坐在了佛诺尔身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天下苍生，他哪来的爱留给自己？心系苍生的埃尔隆德会把所有生灵都放在心上，却偏偏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一个慈悲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灵，会有私情，并且根据私情选择最爱的生灵成为伴侣吗？活了近万年，一直在为西迁精灵而努力的瑟丹王就是实例。如果非要在他们身上找出一点私情，埃尔隆德的私情全给了知识，瑟丹的私情全给了木船。”

    瑟兰迪尔说的是事实。一个生灵一旦完全把自己贡献出去，就不会在乎自己，自然也没有了爱情这一说。将普通生灵对爱人才有的包容和呵护给了所有的生灵，便达到了“苍生皆所爱，苍生无所爱”的境界。

    “所以，你希望凯勒布理安的温柔可以给领主一些寄慰？让无私的智者感受到私情的滋润？”即为埃尔隆德无私感动，却又为他担心的佛诺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带凯勒布理安来这里前，我一直在想，埃尔隆德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灵？明明是中土大陆血统最为高贵的精灵，身上流敞着的辛达与诺多两个至高王族的血脉。他要是对权利多一点贪心，加上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借着自身血脉获得所有诺多精灵的追随。或者说，他在我面前摆出庭葛王后裔的身份，连我也不得不对他俯首。可事实是什么？他在地图上小得只有一个点的地方做领主，还做得乐此不彼。对王族摆出足够恭敬的资态，多次迁让于我。连他自己建立起来的领地，也被他弄得残破不堪，入不敷出。造成现在这种情况，是埃尔隆德的能力、见识和心境只能胜任领主吗？当然不是！是这个讨厌的家伙无私到底，无私到其他生灵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我是真希望一段美满的婚姻，一个可爱的伴侣，可以让那家伙慢慢学会多顾虑自己。”

    也许一个温馨的家庭，的确可以让自幼就与父母分离，独自在中土大陆生存了几千年的智者产生一些私心吧。最重要的是，两只精灵似乎都觉得与对方相处愉快，特别是凯勒布理安。

    尽管佛诺尔已经在内心默认了精灵王的作法，却仍然发出提醒：“这种事到底不能忽略当事者的感受。让公主和领主自由发展，你尽量少插手好吗？”

    “放心。凯勒布理安我已经领了过来，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己去了。”

    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以林谷精灵对箩林公主的态度来看，他们的确也和林地精灵一样，恨不得自己的领主早日拥有美满的家庭。体验过子民力量有多恐怖的瑟兰迪尔一点都不担心，他很确定无私的埃尔隆德终会在林谷精灵的期盼下，在凯勒布理安的温柔下丢盔弃甲。

    “你有没有觉得，在智者面前我被衬托得更加自私了？”勇出暴露自身缺点的调侃之语换来了佛诺尔的盈盈一笑，也让精灵王试探着再次握住了对方的手。

    在陌生的领地上，未着国王服饰的瑟兰迪尔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也使得佛诺尔没有抽回自己手的勇气。她只是默不作声的转过了身去，免得与之对视。

    如果不是考虑到邪恶仍存，没有安排太多的士兵巡查的话，精灵王还可以享受很长时间的执手沉默。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巡逻兵越走越近，佛诺尔退开了两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领主要讲给未来人皇的内容还要再修改一下。”

    考虑到营区内太多林地精灵，行动起来过于瞩目，瑟兰迪尔见过佛诺尔在庄园内居住的房间后就打消了让她搬回营区的想法。自然也知道此时她所说的“回去”并不是回到林地营区，而是进入领主的庄园。至于埃尔隆德让佛诺尔协助编书的事，瑟兰迪尔更是表示出异常的支持，原因当然是在林谷庄园内的佛诺尔明显没有那么排斥自己。他甚至有些希望那本书籍的的内容再多一点，这样至少可以以此作为说服自己的借口，在林谷停留的时间可以更长一些。即然表明支持，当然不能阻止对方。瑟兰迪尔只好对着巡逻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别的地方，一边对佛诺尔说：“好。我送你。”

    就是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举止，让阿诺亚官员后悔没有把希拉娜劝离林谷，也让精灵王提前结束了林谷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