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一、蹈机握杼

    “你怎么来了？”领着梅兰迪尔向距离最近的房间走去时，瑟兰迪尔低声问道：“瓦兰迪尔派的官员不是应该到达刚铎了吗？他们在刚铎，你又何必冒着被他们查觉的风险过来？”

    “是长驻在复米那斯伊希尔王宫外的林地精灵告诉您的？”梅兰迪尔有些不可思议的发出提问。

    阿诺尔官员是在自己离开刚铎那一天到达的，而且他们一到刚铎立刻就跟着巡查官员离开了王城，精灵王安排在刚铎的亲信未必知道这个消息。难道精灵王在阿诺尔和人皇身边都有暗探，就连阿诺尔官员前往刚铎的事他都比我提前知道？

    “不是。是瓦兰迪尔那里传来的消息。”在盟友面前，瑟兰迪尔毫不掩饰，直接说道：“正义阵营所有王国或是领地的消息，都会快速汇聚到林地王国来。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梅兰迪尔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看向精灵王的眼神又加重了一份敬佩，就连头也无意识的低下了一分。

    “你是因为阿诺尔兵权已经被瓦兰迪尔掌控而来的吧？”在房间主座上落坐的精灵王显得很随意，一边整理着皱在一起的衣袍，一边慢条斯理的说：“何必这么惊慌？答应了你武力问题我会解决。你在怀疑精灵王的承诺？还是认为一个19岁的孩子拿回了兵权，就能征服天下？”

    “我向伊露维塔发誓，从未对您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刚坐下的梅兰迪尔赶忙站起身来，郑重的说道：“只是想知道，您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要知道，瓦兰迪尔两年后才会继位，现在就要回兵权，难道不是想提前发兵刚铎？”

    “他发兵刚铎？我忠实的盟友，看来你在急躁中丧失了睿智。”微笑着拍了拍梅兰迪尔的肩，又顺手递了一杯酒过去后，瑟兰迪尔缓缓说道：“没有继位人皇，瓦兰迪尔发出来的指令肯定会被驳回。攻打刚铎不是攻打索伦，可以一呼百应。阿诺尔那边的士兵再臣服于他，也有或近或远的亲眷是刚铎人。换成你，你会是听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孩子的话，去攻击自己的亲族吗？”

    别说瓦兰迪尔现在不是人皇，就算他成为了人皇，没有合理的原因，阿诺尔部队也不会攻击一脉相连的刚铎人。梅兰迪尔点了点头，刚把酒杯送到自己嘴边，却又立刻拿开。“等他继位人皇，就有了发兵刚铎的理由——依人皇惯例收复刚铎实权。到时候您需要我做些什么？以刚铎现在的兵力来说，在刚铎境内策应，你我以内外合击的方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是说率领刚铎人与我带去的兵内外合击？”仿佛听了一个笑话，精灵王举着酒杯笑得直颤。要不是慑于精灵王尽掌中土一切动向的实力，又感动于他许下的承诺，深觉被羞辱的梅兰迪尔早就甩袖离开了。好在，精灵王笑了几声之后，便回复了凝重的神色。

    “梅兰迪尔，不得不说，这六年来你做得真不错。似乎是在两年前，刚铎所有人就说你才是最有情的国王。而一直在瑞文戴尔受教的瓦兰迪尔，因为从未回过阿诺尔，没有去吊唁过埃西铎一次，被刚铎人定议为无情之人。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提到刚铎人民对自己的认可，梅兰迪尔总算找回了一些自信。隔空对着精灵王举了举杯，他含着一抹笑意说道：“阿诺尔官员每年1月过来视查一次。两年前他们来的时候，刚铎民众就开始对他们表示出不友善的态度了。”

    想到阿诺尔官员只要出了王宫，总有民众故意冲到他们面前说：“少打着人皇的旗号来为难我们陛下。陛下也是当时的人皇亲自指派的刚铎国王，岂容你们羞辱？”梅兰迪尔很确定自己这六年的作为没有白费。他成功用“暗中”吊唁埃西铎和在阿诺尔官员面前故作卑微的作为，挑起了刚铎人对未来人皇的反感。

    瓦兰迪尔在被确认为未来人皇之前，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确定未来人皇身份后，又远赴瑞文戴尔受教再也没有回过刚铎。对于刚铎平民来说，未来人皇陌生、无情并且据傲，除了每年都会派官员过来难自己的国王，再没为刚铎人做过其他事；对于刚铎官员来说，未来人皇是个危险因素，随时可能颠倒黑白，用强行将自己生母扶成人类皇后的行为间接害死自己的国王。所以，梅兰迪尔很肯定，刚铎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由人皇掌握他们的命运。

    用人类老者们私下交流的话来说就是：那个20岁不到，没有经历过战争又不与我们亲近的孩子，根本不可能了解刚铎人在想什么。还是好好在阿诺尔做他的人皇，刚铎这边还是辛苦咱们陛下吧。

    “所以，民众的支持让你产生了带刚铎士兵在国内策应我的想法？”说完这句话后，精灵王用复杂的眼神仔细的打量起梅兰迪尔。

    在此时刚铎国王的身上，精灵王看到了初入“最后同盟”战役的自己。在那个由不同种族，不同国度组成的同盟军中，初带王冠的自己就像此时的梅兰迪尔一样，双眼只看到了自己的得失。眼界太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根本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因为这个世界有无数生灵，仅看到自己的国度甚至是自己的种族，根本不能够尽掌整个世界的动向。你不关注整个世界，世界就会以无数意想不到的困难，向你证明它的存在与宏大。

    无法掌握整个世界的动态，又如何能够控制事态的发展，让正义永远压倒邪恶？此时的梅兰迪尔，只看到了刚铎王国的实权和自己手里所能动用的兵力，却没有看见整个正义阵营。所以，他的想法注定只会是个想法，无法实施。

    瑟兰迪尔思考了一下措辞，到底没有着急说出残酷的事实，只是用自己会全权负责的承诺劝说对方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