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礼崩乐坏

    在门外侍从再三的邀请下，梅兰迪尔和妻子达成一个共识——见机行事。用妻子的话来说，精灵王处事一向稳妥，又尽掌全世界的信息，即然找来了一定有他的原因。见面后让他先说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总不会出错。至于其他的，原来是怎么做的，依然怎么做。

    于是，在精灵王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梅兰迪尔才用这六年来一直用的姿态——低着头只敢看路的姿态，走到了议事殿外。

    说实话，与另一个国王首次在自己的国家会面，出于外交的立场，刚铎此时名正言顺的国王应该以主人的姿态完美出场。可是梅兰迪尔是怎么做的呢？他低着头脚步迟疑的走到了议事殿门外，居然在两扇敞开的大门前停住了。穿着贫民服饰的国王退到大门边探头张望时，阿诺尔官员感觉都有点无地自容——一个国王在自己的王宫完全没有主人的自信，反倒像个误入的平民一样担惊受怕，还不是因为人皇的强力打压？

    “随时收回刚铎实权；梅兰迪尔对我母亲有过不敬，全家都会受到惩罚”等言论，未来人皇很好的在刚铎国王头上架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刀。正是有了这把刀的存在，刚铎国王才对未来人皇及其授政的母亲各种屈服，从来不敢提一个“不”字。就连希拉娜要求将刚铎所有的财富全部上交到阿诺尔国库，每年只给刚铎少到可怜的费用开支，梅兰迪尔也毫无怨言的完成。可这把刀的存在，也让一个国王有了不该有的惶恐。惶恐到在外宾面前也全然不似一个国王的样子。

    在场的阿诺尔最高官员默默的摇了摇头，随着刚铎官员一起半蹲在地上，用高呼“陛下”的声音催促梅兰迪尔。直到所有的官员都连呼了三声之后，梅兰迪尔才非常不好意思的走了进来。

    梅兰迪尔，你还真是戏做得足够到位！

    强压着心里的笑意，精灵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指着不停对官员说抱歉的梅兰迪尔道：“你们这是在我面前唱得哪一出戏？随便拉一个平民来冒充你们的国王应付我？”

    仅是这一句，就让梅兰迪尔明白了精灵王的意思——在人前继续保持从未接触，甚至是完全不认识对方的假象。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下，在官员们“这真的是刚铎国王”的解释声中向着精灵王走近了两步。

    “林地国王陛下，在下的确是梅兰迪尔。奉未来人皇的指令，暂时帮他守护刚铎，也算是暂时的刚铎国王。”

    在刚铎与阿诺尔两国官员的一再声明之下，瑟兰迪尔才用不确信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着梅兰迪尔。

    “如果你真的是刚铎国王，那么刚铎的事你可以全权负责？”将饱含狐疑的眼神落在对方脸上，瑟兰迪尔耐心的等待着显出忐忑神色的梅兰迪尔给出答案。可回答他的并不是一直在看着阿诺尔官员的梅兰迪尔，而是刚铎的最高官员。

    “我们陛下当然可以决定刚铎一切的事！”说这话的时候，刚铎最高官员向阿诺尔官员所立的方向瞪了一眼。

    连官员都看不下去了？做得漂亮！内心发出赞叹的同时，瑟兰迪尔给了充份的时间让所有在场的人默认这个事实。这期间，精灵王的神色一直很好的维持着愠怒的表相。直到梅兰迪尔也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对着他说自己可以为刚铎的负责，也可以决定刚铎的大部分事务时，精灵王才倏的站了起来。

    “七年了！埃西铎在七年前就答应了正义阵营所有领袖，刚铎将击溃魔多的残余力量。埃西铎死了，难道这个承诺不算数了吗？”

    “当然算数。这不是埃西铎的承诺，攻克魔多并且接管它，是人类种族的义务与权利。”涉及整个阵营的大事，梅兰迪尔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七年来魔多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重重的拍了一下木制的扶手，精灵王一点也不客气的指着刚铎国王怒斥：“因为你们一直拖延，让邪恶存余势力得以在魔多苟延残顺，我的十几个孩子们才会路遇魔多遭受惊吓。整个中土大陆，谁敢伤害林地的生灵，谁就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即然接管魔多是你们的义务，必须给我一个准信。什么时候发兵魔多，让那批肮脏的生灵用鲜血偿还欠我林地的债？”

    精灵王的意思是，为了十几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要求人类种族立刻攻击魔多？在场所有人还没有从精灵王极度爱民的感慨中抽离出来，瑟兰迪尔又发出了催促：“我最多还能容忍惊吓孩子们的肮脏生灵再躲在魔多快活三个月。所以，你们就在三个月内发兵魔多吧！”

    这个精灵王，虽说爱民之心让人不由对他心生敬意，可他到哪国都一副主宰者的模样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听说每次去瑞文戴尔也像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地，做出各种越过瑞文戴尔领主做主的事，难怪埃西铎在世时提到他就头痛。阿诺尔最高官员悄悄看了精灵王一眼，又低下头去竖起耳朵来准备听梅兰迪尔的答复。发兵魔多的确应该是刚铎的事，这点所有人类都没有异议，可是现在发兵完全不现实。

    不出阿诺尔官员所料，梅兰迪尔显然也知道短时间内人类没有实力发兵魔多。他走到精灵王身边，说了一声抱歉。

    “我非常能理解您为子民讨回公道的想法。但是实在对不起，刚铎无论是在兵军和物资方面，都无法实现在短期内攻克魔多……”

    “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无谓的借口。”直接挥手打断了梅兰迪尔的话，精灵王冷哼一声落坐后，一边扫射着议事厅内所有的人，一边说道：“就知道你们做不到。没有关系，你们无法做到，我瑟兰迪尔可以做到。三个月后，魔多将被我带领的军队重重包围。就当是提前通知你们可以开始做好接管魔多的准备了。我可不想此役结束后，魔多因为没有国家接管，又变成毒瘤，白白浪费我的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