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五、旦暮入地

    侧头把压在喉咙里的一口鲜血吐了出去之后，瑟兰迪尔难掩虚弱：“非常不好。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对于精灵来说，这是最残忍的酷刑了吧？”

    “嗯。她们再继续下去，一旦……你清醒过来后就是灰飞烟灭了。”想到历经沙场的精灵王差点折在这方面，埃尔隆德也不由愤从心起，重重拍了一下扶手。“这个梅兰迪尔，简直太糊闹！他怎么可以把人类习以为常的东西直接套用到精灵身上？”

    “梅兰迪尔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不过，我有这么脆弱吗？”接过智者递来的绸帕擦仔细擦拭着嘴边残留的血渍，瑟兰迪尔哑着声问道：“不过迟疑了一下，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以前还是王子的时候也经常由侍女负责近身事务，我也没有这样的反应。怎么现在？”

    所有精灵都知道，虽然不喜欢近身接触，却不会对有好感或是信任生灵近距离的轻微接触有太强的排斥感，顶多会有些不适而已。所以，年仅两百多岁的瑟兰迪尔高估了自己的抵触力，梅兰迪尔更是高估了瑟兰迪尔在这方面的经历。

    “你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智者思考了一下耐心的解释。“初次有这样经历，通常情况下体内的圣洁因素会快速响应。意志不坚，没有强大的思维控制力，你的身体反应会战胜你的思维，会用放弃一切感知的方式逃避被强迫接受的全过程。一旦清醒，获悉被强迫的事实后所有精灵都会灰飞烟灭，以最惨烈的方式捍卫我们的圣洁。刚才那批侍女你以前都不认识，谈不上信任或是好感。直接上来就……还来势汹汹，你当然会产生强烈的排斥感，以至于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

    “你的意思是，多经历一些会好一点？”费力的撑起了身体，瑟兰迪尔带着一丝坏笑说道：“看来智者经历过不少，不然不会深谙这些道理。刚才也不会镇定到没有冒冒然冲上来，而是在最快时间帮我解决了问题。”

    “我曾经是有几次被热情的异族姑娘……”闹了个大脸红的智者说到这里总算发现掉进了精灵王的语言陷阱中，立刻中止了关于“经历”这件事的讨论。他正了正神色说道：“你现在很虚弱，看来需要侍从照顾你了。”

    “你都知道我全身上下完全没有力气，还不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精灵王下巴一抬，斜瞄着智者喝道：“顺便帮我倒杯酒过来。不要叫侍从做。我现在一想要接触到人类侍从碰过的东西，就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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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晚上，所有随埃尔隆德从林谷而来的士兵都被召唤到精灵王暂居的行宫中扮演起侍从的角色。为什么精灵王的亲随士兵没有被召唤回来？因为从战营搭建起来后，精灵王的亲随士兵就被分派到各个哨岗去留意魔多的动向，瑟兰迪尔不想因自己的原因影响对魔多的监控。

    圣洁的精灵当然不会认为由领主亲自负责精灵王一切的近身事物有什么不妥，又或者两个男性精灵会有什么超越友谊的情义。得知前因的他们只为精灵王险些折损而痛心，连带着对下令执行此事的刚铎国王也产生了不太好的看法。而埃尔隆德虽然没有像他们一样，在内心埋怨梅兰迪尔的无知，却也认为应该好好与对方沟通。毕竟林谷的精灵总要随着自己一起离开，而林地的精灵有任务在身，无法调用。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精灵王的近身事物似乎只能由人类侍从负责。

    “据我以往的观察来说，你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难以完成近身事务。”接过林谷士兵递来的毛巾，智者亲手为精灵王擦脸的同时，略显担忧的说道：“要不我留几个士兵在这里，直到你可以接受人类侍从的接触？”

    “不用了。你别忘了你马上还要去箩林，带少了随从显得不郑重。”

    送乞婚礼的随行队伍怎么可以马虎？要不是这次带来的精灵实在不多，瑟兰迪尔甚至想把埃尔隆德前往箩林的随行队伍再添一倍，又怎么会允许他减少随从的数量？为了阻止埃尔隆德因担忧自己而打乱原定的计划，瑟兰迪尔双眸一转做出了安排：“我会从林地抽调一些侍从过来。你把箩林的事办好就是帮我了。”

    从林地抽调侍从？突然下达这样的指令，木精灵难免会打听出了什么事。如果被他们知道敬爱的国王差点交待在人类侍女手里，会有多担心？当年联合军演受了伤都不想让木精灵担忧，偷偷前来林谷求助的精灵王会愿意让所有木精灵知道这件事？

    深觉诡异的埃尔隆德仔细的看了看瑟兰迪尔，发现对方抿着嘴仿佛进入了神游状态，连被士兵搀扶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瞬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也好，没有比心爱精灵在身边照料更好的治愈办法了。木精灵和她对你的关怀自然比林谷士兵更深。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安心前往箩林帮你办事了。看了看已经在士兵帮助下躺好的精灵王，埃尔隆德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了身边的士兵，起身就准备去往米城，却被精灵王单独留了下来。

    “我没明白。”靠在床头的瑟兰迪尔眼神很是无力，红着脸用带着强烈疲备感的声音问道：“排斥近身接触是因为精灵的圣洁。可为什么有了排斥反应之后，我更想得到某些生灵的接近呢？这种想法难道不矛盾，不是有违精灵的圣洁？”

    “你想得到某些生灵什么样的接近呢？”完全知道对方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埃尔隆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难道是被几个年轻貌美的精灵女侍从服侍？”

    “你现在有违于精灵真与善的样子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毫不客气的甩过去一个白眼后，精灵王抬着下巴怒喝：“我以精灵王的身份命令你退开两步，然后以智者应该有的郑重，解答我刚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