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九、泮林革音

    当时的瑟兰迪尔正忙于包围魔多的准备中，听了之后不过一笑置之。可是，在明知道王者已出征的情况下滋事，被回拒后还要闹到战区来，任何王者对这样生灵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精灵王更是如此。

    “从与建交起，河谷镇就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与舒怀有关的感觉。要不是因为距离的原因不能舍弃，真是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软软的倚在背靠上，瑟兰迪尔无力的发出唏嘘：“大多数人类不懂得感恩，也喜欢幻想在无付出的情况下获得赐予。为免他过来添乱，看来我需要让这位新的继任者尝尝老镇长曾经品尝过的滋味，否则他还真的以为林地王国的盟友等级可以由闹腾的程度争取到。”

    佛诺尔很紧张的看了看瑟兰迪尔的脸色，发现他只是略显疲惫，这才轻声说道：“他应该是不会来了——我请得文传话，向他说明了林地的河道都是长河镇修缮完成，并且未向林地索要任何回报。也让得文向他传达，如果河谷镇肯提供人力帮助森林完成树苗的成长养护，您会考虑提升河谷镇待遇等级。”

    “所以他被树苗养护所需耗费的人力吓坏，中止了来战区添乱的行为？”

    很自然的向佛诺尔的方向伸了伸手，在对方下意识的接过他露在外面的手后，瑟兰迪尔勾着嘴角艰难的说道：“最好的待遇罢了，给了林地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胡乱赐予是对长河镇这样忠诚的盟友不公。他这个样子，看来有生之年是没有办法争取到林地最好的盟友待遇了。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类从不看看自身的情况，却一味贪图和嫉妒于他人付诸努力后应得的收获呢？”

    “人类与生俱来的利已本性而已，不必过于纠结，造物主赐予的一切必然有我们无法想象到的深意。而且，伊露维塔是一亚的创造者，一定比您更公平。他赋予了人类恶的一面，自然也给了他们善的一面。您不能因为只见到人性恶的那一面忽略掉他们的善良。”

    深知精灵王遭受了多少出于人性贪婪的痛苦，佛诺尔握紧了他的手，直视着他说道：“我想，伊露赐予精灵永生，是希望首生儿女能够永远爱护她脆弱的次生儿女吧？伊露赞歌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对于次生儿女，作为首生儿女的我们更应该用永不止息的包容、相信和忍耐对待他们。看在精灵是人类兄长的份上，多给他们一些不求回报的包容和盼望好吗？”（注）

    你是造物主特意派来教我什么是爱的生灵吧？可惜我的爱已经给了太多的生灵，没有多余再给人类。

    虽然并不是完全认同的佛诺尔关于如何对待人类的说法，瑟兰迪尔还是费力地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好。你即然开口，我会努力去尝试。”

    这个动作让佛诺尔急急结束了这场对话。“我感觉有点晕，请陛下准许我先去休息。”

    微微泛红的双眼和被融化积雪浸湿的衣袍让瑟兰迪尔莫名心悸，但他还是叫住了对方。

    “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把脸转向光亮相反的方向，瑟兰迪尔用无比落魄和惶恐的声音说道：“我怕从今以后，连接触信任的生灵也会产生不适的反应……”

    佛诺尔不过微楞了一下，便解下手套走了过来。当她伸开双臂隔着厚重的棉服环上对方时，她很温和的说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每个需要接触异族的精灵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放心吧，很快你就能回复如初，对异族的排斥也不会过于强烈了。”

    “每个初次接触异族的精灵都会像我这样，虚弱得连拿杯水都吃力？”极力向对方靠去的瑟兰迪尔显得很惆怅，把脸轻抵在毫无遮盖物的对方手上时，他幽幽的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一个木精灵都不要有这样的经历。或许我应该禁止矮人和人类距离太近，免得木精灵被他们困扰？和异族接触的话，林地只有我够了。反正我已经经历过了，以后不会再这么难受了，是吗？”

    瑟兰迪尔完全没意料到这句出自真心的话激起了佛诺尔无限的怜悯。她轻呼了一声“我的陛下”，抬起头正视对方，很郑重的说道：“不是所有的第一次接触都会像你这样严重。你是因为首次接触太过于激烈，人类向来热情胜过我们数倍，当时与您接触的异族数量又比较多。其实，大多数精灵与异族的首次接触只是轻微的碰撞，只会产生小小的不适感而已。随着经历的增多，可以达到平和应对异族的碰撞，甚至可以和喜爱的异族拥抱与相吻。这是每个精灵成长必经的过程，不必过于担心。这种经历总得来说是让我们受益的。不然，精灵如何拥有更多的盟友，又如何与盟友亲密无间的共战邪恶？”

    贪婪的看着眼前暴露在银色面具之上，满是柔和的眼角和眉梢，瑟兰迪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故意别过了脸去。

    “可以和喜爱的异族拥抱与相吻？佛诺尔，别刻意安慰我了。别说是和异族拥抱和相吻，你拥抱的时候，我都感觉有点不适。要是你给我一个亲吻，我估计又会晕厥过去。”

    不可能啊。见过的所有精灵都不会排斥信任的同族。难道瑟兰迪尔首次的接触过于恶劣，严重到让他有了异于寻常的反应？要是真的如他所说，连接触同族的拥抱都有不适感，他如何还能在中土顺利的生存下去？

    考虑到发回林地的信函上用“十几个热情异常的人族少女一拥而上”来形容精灵王首次经历，佛诺尔花了十几秒的时间仔细打量着精灵王，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发现他的确没有什么异样神情，这才低下头去犹豫着。就在这短暂的瞬间，瑟兰迪尔居然开始挣脱她的怀抱。虽然动作很是轻微，叹气声却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