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〇六、信手拈来

    这首乐章当然无法与伊露维塔的“大乐章”相比，但它同样美得令所有正义生灵为之倾倒。无数平凡又伟大的生灵用生命著就每个音符，从不向邪恶屈服的精神让它永远响彻在正义生灵心中。有了它的存在，正义阵营就拥有无尚的荣耀。这份荣耀使得魔苟斯或是索伦再占有优势，也无法征服信奉伊露的生灵；这份荣耀也使得无法丧失父母的将士能收起眼泪、拿起武器，沿着先祖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无论贫穷或是富贵，无论地位卑微或是高贵，无论是否能看懂文字；只要属于正义阵营，尚在牙牙学语时便能听到长辈们对各项战役的赞美与传唱，又何况是成长到可以说话与交流的阶段？哪怕成年后是个大字不识的人，受长年以来的传唱熏陶，也会对各项战事如数家珍。而深受正义生灵津津乐道的战役话题，便来自于战事记录。民众传唱的内容皆来自战役记录，魔多包围战有了结果之后，战事记录自然也会添上这一笔。参与战役的国家及领袖，战役开始及结束的时间，包括战役的过程都会被惜字如金的记录官员添在厚重的战事册上。也就是说，是个能看懂文字的生灵，都可以通过记录发现魔多包围战发生在刚铎权变之际。

    对权利规则稍稍有一点了解，甚至翻阅过一两本历史记录的生灵，都知道“权变”这两个字有多不寻常的那一面。决定一国生灵命运，影响几万子民的守护权能和平更迭？这种只能在童话故事中的出现的事或许能够蒙蔽大多数人，但蒙蔽不了拥有独立思维力的生灵。而魔多包围战役持续的时间，正好与刚铎权变的时间重合，算是侧面坐实了刚铎权变的不同寻常。

    在一个发生权变的国家门口，三大国家正在联军剿灭邪恶的残余！如此事实引发的可不仅仅只是无穷的联想，更会让怀有探究目的的生灵得到真相——了解刚铎权变时期魔多包围军的动向，就能获悉权变的线索。随着人皇带军加入包围军，阿诺尔军团未有一次出战便撤军回国的记录呈现于眼前，再迟钝的生灵也不过多耗费些时间便能了解其中的深意。

    至少人皇加入包魔军的事实如铁板定钉！有备而来的人皇在刚铎实权归属梅兰迪尔后离开，这就是真相。至于来了之后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通过参与包围军的生灵自然能打听出来。也就是说，仅将刚铎权变粉饰太平并不能起到真正掩饰真相，为人皇维系印象的作用，除非也将魔多包围战同时隐去。

    此事的发起者自然想到了这些。佛诺尔说出“人皇还年轻，需要一个良好的形象争取未来”之后，紧接着就说：“为了不留下明显的线索，魔多包围战也会在记录上消失。”

    看来，此事的发起者是船王无疑！战事记录一向掌握在精灵手中，流传于中土的所有历史记载也以精灵书写的内容为蓝本。能想得如此周全，还能决定战事记录的生灵只有最年长的精灵。这件事，也只有瑟丹能办到。

    “船王的意思是，让矮人也接受包围战被完全抹去？还是由我去劝服？”强压着内心的不愤，瑟兰迪尔在佛诺尔面前保持着细雨轻风。尽管如此，他还不自觉的背过身去，凝望着正在探云而出的太阳嘀咕道：“这场战役的胜利是纳德梦寐以求的荣耀，也是他最想献给逝父的祭奠品。”

    不对！这份荣耀岂止是纳德王的夙愿，更是整个矮人久盼的甘露。若不是为了一洗贪财避战的印象，矿坑和铁丘陵又何至于派兵前来支援？每派来一个兵，挖掘财富的力量就少了一分。将四万份力量由吸收财富变成来此处打一场包围战……

    矮人损失了多少直接可见的财富，对胜利的荣耀就有多期盼。可是，为了人皇，我居然要劝纳德放弃荣耀，甚至要让他同意魔多包围战被历史积毁销骨？

    感觉残忍的瑟兰迪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不止同意，还要做很多有助于抹除包魔战的事。没错！纳德王和矮人都很需要这份荣耀。要夺走他们应得的荣耀，自然应该有所偿。所以我才会提议将林地和刚铎所获的战利品全数赠予矮人。”提及政务，佛诺尔有着政治家必备的变通精神。她缓缓走向瑟兰迪尔的同时低声说道：“至少不能让矮人白白落空。”

    用财富去打动矮人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有把握的办法。可即便拿矮人最喜欢的财富作为补偿，瑟兰迪尔还是没办法不认为残忍。

    “矮人要的明明是荣耀，以他们的付出也可以得到传颂中土的光荣，却要为了人皇让他们应得的东西变成财富。”重重的锤了一下窗户，瑟兰迪尔转过身说道：“我一向反感众口铄金的所谓‘历史记载’。要清除魔多包围战的一切我无所谓，但是矮人那边……矮人那边让我如何去开这个口？纳德问起，我直接告诉他是为了人类皇帝？纳德可不似我们，对人类有着无穷无尽的包容，矮人也没有义务给异族皇帝包容。”

    “其实你也明白，不光是为了人皇。”在落后精灵王一步的位置，佛诺尔犹豫的伸手搭在他的背上。轻抚对方的同时，她坚定的说道：“也可以消除人类与精灵留存的隔阂，让有心者无法从刚铎变权上找到离间两族的机会。当然是正义阵营的团结更重要。”

    “噢！佛诺尔，我没有拒绝的意思。”把头掩进了手掌之间，瑟兰迪尔痛苦却又快乐的说道：“我怎么会拒绝你？只是为纳德难过罢了。”

    爽朗又不失正义感的孤山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连佛诺尔也不仅被他的坦率乐观而打动。庆幸瑟兰迪尔又多了一个朋友的同时，她让惋惜的情绪被理智死死制约在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