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听着他间或“你说是不是”的喋喋的教训,心想这黄北平果然厉害,听说他是从部队转业过来的,严厉古板,犯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难怪大家私下都叫他黄剥皮。我低垂着脑袋,装做一副洗耳躬听,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实则冥目内视,渐渐的神游物外。蓦地,一个惊悚的场景出现在我脑海:
一群带着红袖章的人冲进来,一个戴眼睛的老男人惊慌失措的站起来,那群人不由分说的翻箱倒柜,架着他离开屋子。老男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子,他鼻青脸肿,花白的头发乱如鸡窝,鼻梁上的眼睛只有一块镜片,他自桌子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口里,然后倒在地上……
一个年轻的女人在里屋擦洗身子,三个蒙了面的男人潜了进来,将女子按压在床上……三个男人离去,穿着里衣里裤的女子哭着将自已挂在楼梁上……
一个模糊的人影潜进屋里,撬开箱子,另一个从里屋出来,两扭打在一起,先前进来那人用什么东西捅了一下里屋出来的人,那人倒地不起,捅人的那个身影却向我站立的地方扑来,我倏地一惊,自冥思中惊醒……我扭头看了看,原来我正站在窗户下,那影子想必是要从这窗户逃走,平白的吓了我一大跳。
师生大会开了一节课。散会后李保长刘利军他们依旧狼狈的站在台上照相,我和刘得勇获得了自由,返回教室前又在教导室接受了一番教育。
这是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了,自习课,老师不在教室里。我一出现在门口,本来“嗡嗡嘤嘤”的嘈杂声像被一下给掐断了,教室里静静的。三十多双眼睛一齐看了过来。我垂下眼帘,不接触一屋子惊异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回到第二排中间座位上。个子矮小,没办法,排座位只能靠前。
和我同桌的是个虎头圆脸名叫曾立伟的小胖子,镇上的通读生,他双眼发亮,笑嘻嘻的捅捅我的胳膊,凑过来小声的问道:“你可真厉害。听他们说你一人打得他们十几个人抱头鼠窜,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有法术?快说来听听吧!”
这谣言传得也太快太夸张了吧?我看着他热切的目光胡诌道:“法术?也许、可能有吧!一人打十几个我可莫试过,但可以肯定,我会抱头鼠窜,再加一个屁滚尿流的狼狈逃窜。”
后面座位上传来“哧”的一声压抑的轻笑,想必是后座的女同学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曾立伟有点讪然的坐正了身体,红着脸不再说话。同桌短短几天,我发现他有些嘴碎,老爱说话,我和他还不太熟悉,更何况此时的我根本就没心情与人搭讪,巴不得他少开口。
放学铃声响了,班主任贺老师宣布放学,同学们有序的出了教室。今天是我和曾立伟两人轮值,等同学走光之后,我们一人拿一把扫帚逐桌逐行的打扫卫生,几分钟就做完了,他抢着一个人去倒垃圾,我乐得轻松,由他去了。
曾立伟走后,我独自留在教室,坐在座位上想着在教导室里感应到的画面。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这件事,包括开会时在台上罚站的时候。
我不能确定那些画面的真实性,但是却可以肯定那间屋子不洁净,对教导主任黄剥皮极为不利。如果那些画面是真实的,那就是他们的冤灵未消,如不釆取措施,肯定还会出事。
这事我要不要管呢?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