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没人再记得村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的房子别人见了都绕着走,成为大孩子眼中的鬼屋和小孩哭闹时用来恐吓的法宝。他的门口堆满了落叶和光秃秃的枯树枝,冬天时积雪有几丈厚。铁门上满是斑斑锈迹,石狮子的嘴里被人塞了垃圾。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或是逃走了,但有天他的邻居却瞪着牛眼说他打开大门叫自己去他家里做客。”
张思远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大事不好,邻居要不就是被杀死了要不就是被生吞活剥,真想告诉他快跑。”
东北人瞥一眼张思远笑道:“你们别胡猜,先听我说——在邻居声称自己看见异族人的那一天下了非常大的雪。雪花比人的头皮屑都大,一片叠着一片地往地下落,没出一会儿整个村里就全白了。那天邻居本准备一天不出门,窝在炕上,整点小酒美滋滋地嘬两口。但在傍晚时,他的家门被人粗暴的打响了。
他懒得从热腾腾的坑上下去,本想装不在,但敲门声一阵高过一阵,像是惊雷般轰的他根本窝不下去,只好不耐烦地起床开门。他打着哆嗦开了门,那张面无表情,既陌生又熟悉,宛如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的脸让他头皮发麻,两腿发软,扔掉手里门锁转头就跑,扯着嗓子大叫鬼来了。
异族人丝毫不理会他的惊恐,跟着他的脚步就摸进了院子里,鲜红的血随着他的脚步一滴一滴落到院子里。邻居瞥见纯白之间的一抹鲜红,惊得魂儿都飞了,抓着媳妇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他俩对峙了十几分钟,邻居斜着眼偷偷摸摸瞥他,发现他的身上竟然出乎意料的干净,除了头发胡子长一点之外,根本和埋汰两字沾不上边。他望见血是从他的左袖子里滴出来的,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找他。
异族人的声音有些干涩失真,他说自己不小心手受伤了,想来讨一点止血的东西。邻居麻着头皮给他找了出来,并提出要看他的伤。但异族人的手始终笼在沾满鲜血的袖子里,他也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傻不愣登的往院门口走。邻居放心不下,追了出去,但他却瞥见本应藏着手的袖口空空如也,在寒风中无力的摆动。
他吓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异族人依旧缓慢又麻木的往前走去,袖口的血不断落在雪上。第二天他照样起来做农活,一开门,发现自己的家门口放着一块半个巴掌长的玉。那块玉微微发红,玉身并不清透,里面浑浊的杂质凝结,有点儿像个婴儿的形状。他纳闷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却发现异族人的大门一反常态的敞开,里面原本靠墙放着的铁锹扫帚等物全都没了,整个院子空的像是没人来过。”
东北人说到这里竟闭住口缄默不言,似乎原本口若悬河的人不是他。我越听越觉得这家伙知道点什么,说不定他能解开古经里的秘密。但他却在最紧要的关头戛然而止,吊人胃口。我焦急地望着他微抿的嘴唇和盯着别处的眼睛,王震皱起眉头,催促的话冲口而出:“继续啊,后来怎么了?”
他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唇前,脸色有些难看,低着头似乎在聆听什么。黑熊刷地站起来,从腰间拔出手枪,瞪着眼睛打量着四周。我的心紧揪起来,攥紧枪慌张的四处张望,但除了白茫茫的雪和光秃秃直挺挺的树枝外什么都看不见。
眨眼间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一道道如鹰般的目光扫射着白雪和树丛,许多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雪堆和树后。这里几分钟前还充满着欢声笑语,现在只剩下紧张的喘息声和细微的脚步声。我的手微微颤抖,感觉自己紧绷成了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只需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爆我。
黑熊狐疑地望着东北人,用唇语道:“彪子,你看见什么了?”
彪子摸着头发望着四周,警惕地道:“我刚才的确听从咱们靠着的树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后面走动,难不成是钻到雪里去了?”
黑熊瞥了眼如棉被般厚实的雪堆,用枪指一指示意我们搜自己脚下。我刚弯下腰,把枪管插进雪里,就听得一声惊呼在我耳边炸开,紧接着枪声如炒豆般哔哔啵啵连成一片。